本书是作者马德五用英文改写蒲松龄《聊斋志异》的故事集，收录二十三个鬼故事，是将聊斋故事中比较精华的部分改写为玄之又玄的一本英文短篇小说集，最具现代短篇小说结构特色。

一、 莲 香/1

二、 陆 判/11

三、 聂小倩/21

四、 梅 女/33

五、 织 成/41

六、 水莽草/51

七、 二 斑/61

八、 翩 翩/71

九、 书 痴/79

十、 画 皮/87

十一、黄 英/95

十二、伍秋月/105

十三、阿 英/115

十四、凤 仙/125

十五、董 生/133

十六、小 翠/141

十七、莲花公主/153

十八、青蛙神/161

十九、西湖主/171

廿、 公孙九娘/181

廿一、阿 纤/189

廿二、青 凤/199

廿三、白于玉/209

三、聂小倩

夜色已经降落大地。宁采臣，一个孤单的旅行者，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小集镇里到处找不到旅店或者任何可以栖身的地方。所有的店铺和住宅在这个时候都关门了。他尽力寻找，只发现在一条很窄的死巷内一座古老的佛教庙宇门还是开着的。他敲了门，可是没有人回应．于是他走了进去。在那七月的皎洁月光下，他发现满院长着野草，到处都是脏物，显然这是一座荒庙，没有僧侣或任何人居住于此。

采臣进入了一间空屋。他把两片破木门板拼在一块儿作为临时的床。

“虽然睡在上面并不太舒服，可是总比睡在那野草丛生院子里的肮脏地上好多了，”他自语着说。

就在刚刚躺下时，他听到了脚步声．他坐起身，看到了一个有胡子的男子提着一个人旅行袋子走进庙来。他立刻站起来走去向这个人打招呼。这个人说他也是一个旅行者，已经于前一天在这庙里住了一晚了。他告诉采臣不必担心睡在这儿，因为这是一座多年不用的荒庙，没有人会在乎他们在这儿留宿的。这人向采臣道了晚安后便去另一个房间睡觉了。

采臣回到他的房间再度躺在这个，临时凑合的床上。

刚闭起眼睛时，他听到了窗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外窥视，他看到三个人坐在院中一个水塘旁边讲话。在那皎洁的月光下，他看到两个年长的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有着姣好的身材，穿着红色的衣服。一个年长的女人问这个女子近来找到情人没有，女子冷冷地回答她还在寻找中。P21-23

“爱听秋坟鬼唱诗”

我如何将《聊斋志异》改写为英文的心路历程

自从2000年我的《英文聊斋精选译本》在美国出版以后，很多中国朋友就曾经问我当初是如何想写这本书的?如今我的汉英对照本聊斋精选又在中国正式问世了，让我趁机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这话似乎还得从一个多甲子以前来说。六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时，我和我的家人住在江苏省北部灌云县老家。那个时候的苏北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尤其是乡间，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电灯和自来水等所谓“洋”玩意。每年夏天太阳下山了吃过晚饭后，全家四代老小便会聚集在我们是庄主的“马前河庄”门前广场上纳凉聊天，人手一把芭蕉扇子，说东说西的一直聊到我们感觉全身都凉透了方才回到房间里去睡觉。

我的本家璞斋大伯时常来我们家看望我的祖母和我的二伯父。璞斋大伯喜欢逗我们小孩子玩，每次来时，我和我的两位堂姐德容和德宇就会央求他老人家在晚间纳凉时为我们讲故事，于是他就讲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把我们迷得七荤八素的。因而每天起身后就盼望天快点儿黑了好在广场上听璞斋大伯的神奇故事。

以后我进了中学，慢慢地明了当年璞斋大伯所讲的好听故事原来都是出自一本名叫《聊斋志异》的书上的，我乃将这本最负盛名的中国鬼怪传奇短篇小说集一读再读，不知道读了多少遍。

1949年我到了台湾，数年后考进了国立台湾大学中国文学系就读，我对聊斋作者蒲松龄的生平和他的其它著作又作了一番研究，还准备去写一篇论文，后来论文没有写成便毕业了，又数年后我就来到了美国。

1980年我和我的家人住在美国怀俄明州。1987年9月我开始为当地一家英文日报The RivertonRanger撰写每周专栏，内容可以完全由我自己决定，于是有时候我就写一些极短篇的小说放在我的专栏上。

我们都知道每年1O月底是美国的“万圣节”，也就是俗称的所谓“鬼节”。在这天里，很多美国人特別是儿童们都喜欢穿着像妖魔鬼怪一样的衣服，把面孔画得怪模怪样地装成魔鬼的形象。为了适应节日的气氛，我就从聊斋中选出一篇鬼怪故事将它改写为英文，作为我那一周的专栏。我的本意是想告诉我的美国读者们我们中国的女鬼是多么地美丽和温柔，不但不可怕，简直是可爱极了。连续好几年，每年万圣节时我都写这么一篇应景文章，每次都收到很多读者们的热烈反应，告诉我他们是多么地盼望万圣节能够早日来临。一些读者们更建议我在不是万圣节时也写些这类的中国神奇鬼怪故事。我于是与报纸编辑戴夫·佩里(Dave Perry)商量，戴夫不太同意，他说这就好像不是万圣节时我们没有人去穿那些像魔鬼一样的衣服一样。

于是有几位读者乃建议我索性将这本中国鬼怪故事书多翻译一些出版成为一本专集，相信一定会有很好的销路的。这就是我当初想翻译聊斋为英文的直接动机。

于是我将蒲松龄的这本旷世杰作再度重头去读，虽然以往我曾经读过聊斋很多遍了，可是从没有像这次读得那么仔细。慢慢地我发现聊斋里虽然有四百三十多个故事，可是真正能够算得上有情节有现代短篇小说结构的还真不多，绝大部分可以说不过是些怪异事件的叙述而已，根本不配叫做短篇小说。还有一些虽然也算是故事，可是那些故事都是纯粹中国式的，如果将之译为英文是无法能被西方人士所了解所欣赏的。因此，真正算得上有现代短篇小说结构而且能为西方人士所接受的故事并不是非常地多。

据说蒲松龄当年曾经在路边摆个茶亭请过住客商喝茶，由每个喝茶人向他讲个鬼怪故事。因为他的故事来源很杂，所以书中也就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譬如人死了后变成了鬼，鬼在阴间“照理”是永远不会像人们一样由少年慢慢地长大为中年最后成为老年的。因为鬼也会像人一样生病的，那么病重了以后怎么办?因此蒲松龄又编造了一个鬼死后成为覺的说法。不错，中国的古书上也的确有“鬼死为霓”的记载。鬼的世界好写，■的世界就难了，可能蒲松龄也很快就发现把“■”写得更玄的困难，所以在聊斋中关于霓的故事只有数篇而已。

在我们那个古老的中国，一个男子娶一个以上的女子是很普遍的事情，事实上不管多少个女人被娶进门，仍然只有一个叫做妻子，其余的都是侍妾。因此在聊斋里如果一个男子对他死去的妻子非常忠诚，往往便会终身不再娶妻，可是他仍有很多的娇美侍妾和他共同生活，对于现在的西方英文读者们来说，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使他们赞同的。

所以当我在选择聊斋故事翻译为英文时，我真是谨慎又谨慎把这些不为西方人士所能接受的部分都予以剔除或将其整个改编。譬如“莲香”这个有鬼也有狐两女一男的故事的确很动人，可是这个故事的结尾实在太荒唐得“不近人情”了，于是我将它重写。其它如“公孙九娘”、“书痴”、“伍秋月”、“小翠”、“凤仙”、“阿英”、“梅女”等也都被我差不多整个儿重写了。蒲松龄一再说鬼是不能在阳光下出现的，可是他在“聂小倩”中竟又让女鬼在大白天和人们共同生活在一起，所以我把这些都改写了，表示前后一致。有时候我更将两三个故事中的精华部分合并为一个故事，譬如我把“荷花三娘子”、“董生”和“胡四姐”合并为一个完整的短篇小说。有时没有女主角而这又是一个很特別的故事，譬如“二斑”，我就为它创造了一个女主角和一段哀艳的爱情。诸如此类，几乎每一篇我所采用的聊斋故事都被我改编得“体无完肤”。为什么?因为我要我的英文聊斋能为现代的说英语的人士所接受。所以严格说来，我不是照着原书翻译的，不过是将聊斋故事中比较精华的部分改写为玄之又玄的一本英文短篇小说集。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我如何地改写，这种凡人与鬼怪精灵恋爱的精神仍然是属于蒲松龄的。以上就是我如何撰写英文聊斋的整个经过。

这本书我是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就这样地写写改改了好几年，方才稍稍满意，由曾经出版过我一本英文散文集的纽约Barricade Books出版公司于2000年予以出版了，书名也是他们决定的，就叫做Chinese Ghost Stotries for Adults(《成年人阅读的中国鬼故事》)。事实上我认为我的英文聊斋应该是更适合青少年们阅读的书，于是我和他们交涉告诉他们“成年人阅读的”几个字委实没有必要。出版公司回答我他们之所以特别说明“成年人”，因为我在好几个故事中有关“性爱”的描写有点儿露骨了，恐怕小孩子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读了后他们的家长会提出控诉。事实上，我对所谓“性爱”的描述也只是点到为止，根本没有如出版公司所说的露骨。我想这不过是他们的一个促销的噱头而已。不管怎么说，由于合约中订明出版公司有权更改书名的，所以我也就不再去和他们争论了。

2003和2004年上海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分別出版了我早先在美国出版过的两本英文书加上我自己的中文翻译，由于这两本汉英对照书在中国的书市上似乎还蛮受欢迎的，所以这家出版公司又和我再度合作签约出版我的第三本汉英对照书《聊斋精选》。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如果你认为这本书的可读陸很高，那这个功劳仍然是属于蒲松龄的；如果觉得不堪一读，那这个责任就完全是我的了。

不管如何，我对四百多年前的蒲松龄先生仍是非常感激的。如果没有他，哪有我今日的一再丰收!(作者的个人写作网站为www．tomtewuma．homestead．com，欢迎文友上网沟通指教)

马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