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明感觉到那个东西,它比爱还深,直叫人咬破舌头,倚着门怯怯地看着,却说不出来。向证悟出真爱的人致敬。曾有人说:此泪空蓄无泄时,大抵如此。
进来吧,门开着呢。李扬帆编著的《望乡(一个北大教师的心灵逃亡)》借此给您提个话题,供您思索发泄,供您重新评估一切,还原常识。
图书 | 望乡(一个北大教师的心灵逃亡)/大小丛书 |
内容 | 编辑推荐 我分明感觉到那个东西,它比爱还深,直叫人咬破舌头,倚着门怯怯地看着,却说不出来。向证悟出真爱的人致敬。曾有人说:此泪空蓄无泄时,大抵如此。 进来吧,门开着呢。李扬帆编著的《望乡(一个北大教师的心灵逃亡)》借此给您提个话题,供您思索发泄,供您重新评估一切,还原常识。 内容推荐 李扬帆编著的《望乡(一个北大教师的心灵逃亡)》主要讲述的是:世间最残酷的事是接受那个真我和那个真的原乡。它们再不堪,也需要面对。此书以望乡为题,实则呼唤守望原乡的心灵,守望原乡的历史。本书分为不见原乡、不见大学、不见国民、潜龙勿用、菩提无树、生如夏花六部分,下有若干篇小文。从个人的家乡家事而至国事国史,再触及敏感而寂寞的灵魂,纵横恣肆,不拘一格。《望乡(一个北大教师的心灵逃亡)》借此给您提个话题,供您思索发泄,供您重新评估一切,还原常识。 目录 不见原乡 望乡 汁儿的香味 艽野尘梦之乱世铁血柔情 艽野尘梦之冷血杀手 我是一只望乡的土狗 血色湘西之家国大事 辛亥革命中湘西之死士与名士 故乡辞典:你忘记自己的家乡了吗? 八十年代祭 不见大学 40楼222 不可复制 未名的湖 我不是朱聪 鲁迅并不真正懂得北大精神 曾经的北大是从大乘向小乘转化的过程 羽毛球不是球 不见国民 没有常识的国民 没有国名的帝国 拒绝启蒙 羞而不为:科技与财富的道德困境 “不谈政治”:从“胡说”到莫言 “知识居民”的鸦片:国人的诺奖情结 大明启示录:一个明朝遗民的精神穿越 中国“知识居民”的“责任劫” 沈从文的生与川端康成的死 救救孩子 铁路,以及在铁路上 潜龙勿用 蒋介石的三种习气 大泽龙蛇:袁世凯创造历史的四次机遇 从段祺瑞下跪的传说到中国人下跪的故事 赶场:大人物们的1911 我的太祖啊!——辛亥志士的集体无意识 菩提无树 下午闻道,半夜死可矣 北大没有爱情 缘起,缘灭 没有TA的城,还有什么意义? 佐藤裕子 生如夏花 “禅的行囊”装错的东西:比尔的简约化禅宗史 经济生活的本质是性虐:帕索里尼 不谈死亡就没有真正的精神生活 错位:泰戈尔和哈贝马斯“欺骗了”中国学人? 花非花 试读章节 维女荆楚,居国南乡 然而,沃毕爹的土家人自称“毕兹卡”,毕兹卡又很难被归入湖南人。不仅言语不与湘语系同,尤其那人文民心与湖湘文化也相去甚远。当沃毕爹回到先秦时期的荆楚庸国故地,他看到了权术、鬼巫、同性恋、僭越和蔑视权威。它并无湖湘文化后期那种稳定一贯的实用理性性质。当然,湖湘文化经世致用、崇尚权术和敢为人先,这倒也在某种程度上和沃毕爹那个故乡文化吻合。还有吃辣椒是一样的。据老人说,种辣椒时撅起屁股种,那样的辣椒就会辣得够劲。 楚国乃蛮夷之地,而荆楚又在楚国边缘,沃毕爹的故乡更在荆楚边缘。故,其人文之始,便充满神秘、野蛮、智慧、血性,所以那个地方常被征讨。它贡献了“挞伐”这个词:“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维女荆楚,居国南乡”(《诗·商颂-殷武》)。诗句的意思是说:“殷王武丁神勇英武,是他兴师讨伐荆楚。……你这偏僻之地荆楚,长久居住中国南方。”再瞧瞧它的自由:“自恣荆楚,安以定只”(《楚辞》),意思是说“在荆楚故国可以自由自在,不再漂泊生活能够安定”。它还贡献了这个描述艰辛创业的词:“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左传·宣公十二年》)当然,“楚楚”的意思更是销魂。比如“楚楚动人”“楚楚可怜”之语。他们也很张扬:“惟楚有材,于斯为盛!” 近世以前,荆楚之地的阴阳纵横权术玩弄天下,老子、鬼谷子、诸葛亮都属这一派。近世以后,湖湘文化的帝王之术将天下作为实验室。王闿运乃霸气十足地在岳麓书院贴上了这样的楹联:吾道南来,原是濂溪一脉;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濂溪者,湘西南道县人周敦颐也,宋明理学和湖湘文化创始人。这位写出《爱莲说》、以莲花自喻的伟大思想家,并不知道其死后950年,他的家乡发生了以阶级斗争的神圣名义发动的人与人的互相残杀。所谓中原儒雅的儒家文化,沃毕爹一直认为是个躯壳,孑L孟所反对的权术和霸术从来就是中华文明的核心。 权术的精髓是阴阳、纵横、捭阖,鬼谷子玩的东西,很性感的思想。 较之历朝官史,沃毕爹更相信地方传说。鬼谷子主要生活在北方中原吗?一位能够知行合一的史家如果到了天门山(古代曾称云梦山),将会放弃原来从片言只语、模棱两可的文字记载中认定的这个故事。他一定会重新组织一个故事以符合那些古怪思想产生的真正的地缘背景。 鬼谷子只可能是在天门山那里引发他头脑思维的爆炸。那山之雄绝诡异绝对可以令任何亲身抵达的人战战兢兢。而方圆千里却并无类似的山川,万丈绝壁顶端的下方不远处如今仍存鬼谷洞和鬼谷瀑布。鬼谷子在此可以畅想他的纵横捭阖,可以在天下混战时传播其纵横捭阖的权术。那山背面阴气十足,南面却又阳刚之极,鬼谷子乃得出愚人之道贵“阳”、先王之道贵“阴”之说,并发布了他那“阴道而阳取之”的性感的高论,他一定从男女媾合中悟出了玩弄天下的技巧。一番阴阳纵横的推演,乃有了张仪、苏秦下山玩弄列国。其后,越王勾践的范蠡、秦始皇的徐福,都是鬼门弟子。天下,成为鬼谷子的实验室。 “刚刚给张仪、苏秦二人写了封信”,鬼谷子把一卷竹简取过来对沃毕爹说,原来他见张苏二人嗜进而不知自反,乃专书劝二人功成隐退:“喏,他们两个,简直完全不得我的思想精髓,就像这种迫不及待的男女:不及即席便与女爱,不待绕车三匝就作男欢。真是有辱我鬼门!天下只是我设的棋局,得玩两千年,那两个小子太急功近利了。” 特立独行的大王们 与鬼谷子道别,沃毕爹去面谒那些特立独行的楚国国君们。沃毕爹到熊虔(死后谥号称楚灵王,以下国君均用谥号)的宫殿前,须得节食数日以细腰。那个“楚王爱细腰”的另类楚灵王,其实是个同性恋,他喜欢“士”(这个词只能表示男的士大夫,因之不可能是女人细腰)有纤细的腰身,自己也是纤纤细腰,能歌善舞。楚国的士大夫们为了细腰,大家每天都只吃一顿饭,因此,饿得头昏眼花,站都站不起来。坐在席子上的人要站起来,非要扶着墙壁不可,坐在马车上的人要站起来,一定要借力于车轼。谁都想吃美味的食物,但人们都忍住了不吃,为了腰身纤细,即使饿死了也心甘情愿。等到一年后,满朝文武官员脸色都是黑黄黑黄的了。做楚灵王的基友可真难。 别被楚灵王的同性恋倾向欺骗了。他在弄死自己侄子篡位的时候,可是相当凶狠的。 这个故事到了东汉初期名将马援的长子马廖那里,便成了“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人”。马廖以此讽喻朝中的爱好引导了时尚潮流,呼吁警惕这种不良倾向。他的姐姐可是汉明帝惟一的皇后,这可能是他胆敢上疏论政的缘由吧。 马廖的老爸与荆楚之南湘西的故事即便不是家喻户晓,但他那句话该是妇孺皆知: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刘秀派62岁的马援以两万募士和刑徒远征武陵蛮。那年春夏气温很高,沃毕爹的狗成天吐着舌头滴涎水。他在山谷里狩猎时,看到马援被瘟疫击倒,临死前马将军有《武溪深行》日:滔滔武溪一何深,鸟飞不渡,兽不敢临,嗟哉!武溪多毒淫!马夫人闻得丈夫死于武陵山麓,疯了。 史家对武溪之地颇多争议,多认为是沅水靠近武陵山脉南端的一条小河。倘若他们认真地去天门山北麓考察,知道大庸所那里有另一条武溪,为古庸国后期首都所在,当会改变观点。大庸即今日之张家界永定区。大庸所为明朝所设,也是为防止武溪蛮的起义而设立的卫所机构。因为马援是深入了武陵山区的,天门山是武陵主峰,是沅水和澧水的分水岭。他不可能在平缓的沅水边上写出那样深刻的感受。他的行军路线是洞庭湖一常德一沅陵一线,全是在平缓丘陵地带。到沅陵后往北,即进入武陵山区,毒淫才可能侵入他的部队。 逃脱了楚灵王那色迷迷的眼光,沃毕爹又拜访了楚国先王熊通。他是春秋时期列国中第一个敢向周王室挑战的蛮君,他通过杀死有继位权的侄子(楚国好像流行杀死侄子以僭位)而一改楚国子爵的地位擅自僭越称“王”,说:“王不加位,我自尊耳。”屈原实际上是这位楚武王的后代。这楚国人可能都有不尊天下一统的犟脾气吧。与得意洋洋的熊通道别,沃毕爹走出宫殿,看到楚国风调雨顺,地域广阔,物产丰富。路上有一群人慢吞吞地向北方前进。走近一看,三三两两的楚兵正打打闹闹地赶着一驾牛车。“敢问军爷,牛车装着何物?去往何方?”沃毕爹问道。“呵,装的包茅啊!给周王室进贡去!”他们奇怪地看着沃毕爹。“包茅是什么东西?”“嗨,就是上等菁茅草啊,给他们家酿酒时用来过滤酒糟的。这可是最后一次了!P8-10 序言 最后的湘西土人 (代序) 我迟迟不愿交稿,只是不忍与过去告别。另外,它令我企图重新评估一切,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不久前,我被神秘地告知一个在这里活着的秘诀:不是所有问题都是由钱导致的,但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新近我更听到有人向全世界耸人听闻地忠告:多关心一点教人恋爱的文学,少关心一点教人打架的政治。猛回头,我便发现我确实已经土得完全不能理解这国了,因我无法按照他们的说教生活。但是,我仍然坚持认为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事。一个认为政治是打架的民族必然没有真的文学。一个不关心政治的人,在古雅典并不被认为是道德高尚的人,而是一个无能的人。古罗马人认为关心公共利益是人的天赋,罗马人只干了一件事情:关心和管理国家。然而,对于我的原乡而言,生活的本质在于屈服。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不是,真正的江湖字典里没有“屈服”二字,说它是江湖。它还不配。 可怕的是,他们能够公开兜售那些“画皮”。 可是,画皮是鬼的伪装。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还算好人,可一大群好人在一起却怎么个个觉着自己苦,一大群善人怎么就组成了一个不善的群落?因为演得太投入便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因为组成群落的机制仍然令人生疑。 我知道,仍然有些人想把脖子以上的部分昂得久一点,我希望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这可能令我稍感愉快,却一定会使我失去通常的生活。当然我们希望过一个与公共议题无关的青春,但这在相当长时期内必然是妄想。那么我一直在逃避。逃避不是屈服,而是我的抗议。抗议是逃避的借口,抗议的逃避就是逃亡。 这几年我过着一种清教徒式的生活。说好听点是修行,说得不好听,是没有能力生活。我的身是清净的,心却如涌动的岩浆。我想用一种独特的个人体验去接近一种可能存在的普遍意义。我懂得他们那微妙的游戏规则和精巧的人生自我经营,即便我善意理解他们,我也无法如彼等生活,或者说此生我根本不会有生活。 我把生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地碎片,不去收拾,为什么要收拾?一无所有使我勇气倍增。所失去的正是所得到的,比如,从废墟中我们收获了美。 因为我走不出原乡,在他们或对我惋惜或骂我傻逼的时候,我靠本能固执地坚守,直到最后我也并不清楚我在坚守什么——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把他们当成了观察的对象,我也被我观察,这成了我的天命。所以,请原谅我近乎冒犯性的直白和坦率,包括家世和心灵。“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公开自己和真相是危险的,我已经冒了这个险。为了一个说法,为了一个理,即便我有意拔高它们,刻意自恋,那又如何。当我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的时候,我便得到了自由。当然,我仍未到达那样的时刻。 我尤其想把这些文字记录献给20世纪70年代初出生的人。自1978年以来,我们正经历着人类有史以来最壮观的文化和心灵事件,且不知其走向何处,如何能不心惊。我们都受尽了惊吓,一如家乡田野里那群暴雨后呆立的鸡,抻长了湿漉漉的脖子茫然四顾,似乎在静候一种结果——如果非得给这段历史赋予意义的话,静候结果就是它的意义。 一个不刮胡子就胡茬满脸的湘西汉子,偏要跌跌撞撞地弄起墨来,其结果可想而知。但我委实不知道,于这世界,除了絮絮叨叨地记些流水账、小心翼翼地兜售一点小埋怨外,我可还有些什么别的用处。于这世界,除了可能的误人子弟,可能的惹恼大小官人,我可还有些什么资格评价。然则,既然个人经历有不可复制性,个人秉性也尚未异化,我便生出了自信。 活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件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我是谁?我有若干分之一汉族血统,若干分之一蒙古族血统,若干分之一土家族血统.这些都不重要,我真正认同的身份是湘西土人,而且是最后的土人。因我少小离家时,原乡未变。而今回乡时,我发现我是如此顽固地不能融入京城,而原乡却又已经面目全非。一个人一生的尴尬在于:在哪里他都成了客人。又一个贺知章。 这100年来,有两个到了京城的湘西土人无法走出故乡,一个是沈从文先生,一个是我。我对沈先生高山仰止,自然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但心情感受相似,这一点没有高低之别。沈先生一生以“乡下人”自居,他说:“我是一个乡下人,走到任何一处照例都带一把尺,一把秤,和普通社会总是不合,一切来到我命运中的事事物物,我有我自己的尺寸和分量,来证实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说乡下人我毫无骄傲,也不在自贬。乡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远是乡巴佬的性情,爱憎和哀乐自有它独特的式样,与城市中人截然不同。他保守、顽固、爱土地。也不缺乏机警,却不甚懂诡诈。他对一切事照例十分认真,似乎太认真了。这认真处某一时就不免成为‘傻头傻脑’。这乡下人又因为从小漂泊江湖,各处奔跑,挨饿,受寒,身体发育受了障碍,另外却发育了想像,而且储蓄了一点点人生经验。” 沈先生构建了一个他梦中的边城,将原乡带向世界。我非常敬重他那将爱、将大爱融进故乡人生的叙述中,充满透彻和高尚的关怀。然则,这几十年的变迁,沈先生没有经历,是以我想带一些人再次通过我的文字进入原乡,我知道我可以站得更高,用爱去懂得和怜悯原乡。但我最终选择为原乡忏悔,我不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忏悔是宗教呼唤的诚实,没有比这更高的灵魂回忆。土人怀疑这所谓的文明进步,并对它心生恐惧。面对原乡,即是面对自己。我对这二者怀有同样极其复杂的心情。让你看到我的进退两难、我的挣扎,我颇感局促。抱歉了。 我知我逃无可逃,是以不逃。《最后的莫希干人》中歌娜(Cors Munm)问道:他们要绞死你。你为什么有机会的时候不逃跑?豪克依(Hawk-eye)说:因为我感兴趣的东西在这里。 我们本该“诗意地栖居”,我却一直含着眼泪再三体验着痛楚的心灵逃亡。我当然知道痛楚的根源,我只是太固执了,非得对自己的人生给定一个目的,对外在的社会限定一个道义的标准。尽管我懂得安全感和钱权之间的依存关系对大家的重要性,我却依然很难接受大家居然能够为了那点生活可以丢弃生命的尊严,并且在表面上安如泰山,有滋有味。别管他,有本事别回来!有个声音在黑暗中传出。那不是年少时那次失败的离家出走事件中父亲发出的声音,而是一群还算关心我的人说出的话。越反思这些,越感受到其实是他们在躲躲闪闪地逃离我的目光。大家都在逃,倘若都在背叛其本真,那么是谁在逃?我的逃只是不忍,是以泪眼蒙咙远望原乡。这是我惟一能找到的借口。这可能是荒谬的,无意义的,甚至是极其幼稚的。幼稚得如同中学时以琴心剑胆、侠骨柔情自勉。现今,我并不认为自己道德更加高尚,我只是视记录历史乃正当地表明个人态度的机会。幼稚与否,有意义与否,荒谬与否,我早已不在乎了。我坚信记录是良知对历史的正当回应。 网上流传一个段子,说一些简化的汉字令人联想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亲(親)不见,爱(愛)无心。产(產)不生,面(麪)无麦。运(運)无车,导(導)无道。儿(兒)无首,涌(湧)无力。有云(雲)无雨,开(開)关(關)无门,乡(鄉)里无郎。” 反驳者认为这里面许多字的繁体字和异体字并不是段子中描述的那样写的,或许他们对吧。但这“乡亲”二字,却实实在在地隐喻了现实。 乡,原为“鄉”,乡并不是失去了“郎”,中间那个字不是良,而是“皀”(音ji、bi),“谷之馨香也”,“或说皀,一粒也”(《说文解字》)。原乡失去了谷的馨香或谷子本身,无意之中还是丢了根本吧。 亲,原为“親”,《说文解字注》解为:“至也。至部日……情意恳到日至。父母者,情之最至者也。故谓之亲。从见。”乡之亲不可“见”。这也是事实。 “爱”字有争议,有人认为中间本来就不是“心”字,乡亲们的爱是否失去了心,暂且不管,但乡亲们失去了耕种土地的热情,进而失去土地,失去谷子的馨香,乡亲们见不到了,这本不是汉字简化的初衷,但却反映了丢失原乡的事实。这不是曲解,该算正解了。 土地因在其上面发生过历史才有了意义。然而,夏天的某日,我从京郊山区一村子走过,遇到聋哑老人一位、小脚老人一位,以及一大群不知杂交了多少血统的狗。地,荒在那里,等着被权力收买。 那天,我对着如血残阳,突感无助,我要呐喊却发不出声。 原乡不再,这并非耸人听闻。钱权交易下的土地丧失了意义,意义是其价值的全部,如今这土地只有价格而无价值、无意义。故乡的山头已经不能自由攀登了,租出去了,一块块土地被钱权交易出去了。农村失去乡村自治,失去乡村社会,失去乡绅阶层,而城市也未进入市民社会。不管建了多少“大裤衩”“鸟巢”和“巨蛋”,北京仍然是个巨大的村庄。我们与城市实际上没有多少真实的有意义的关系。北京本来就是个战略要地,是个城堡,我们在这里守望边疆。我们铲平每一个村镇、每一个城市,再克隆一座座相同的村镇城市,这导致每一座城镇都只有几十年历史。并且,我们把这种充满暴力的生活方式带到世界各地。人们总体上而言失去了气质。“乡不成乡,城不成城”的根本原因,是“谷之馨香”去了,亲不可“见”,爱可能也失去了“心”。 我不能认同大家过那样的生活,不认同大家像岳敏君画中那个大嘴巴的人那样永远地憨笑着。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切!我压根不认为他们在装睡。他们是真睡,因为从来没有醒过。世故圆滑、故作深沉、“洗洗睡吧”的乡愿就是中国所谓的明白人。他们得到了生活,却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在这里根本不需要撒一个弥天大谎,你便搞定一切。 无论你在京城的CBD工作,还是在某个工地搬运砖石,我们都是望乡的孩子,可原乡已经回不去了。我们全部处于真正的边缘状态,失去了历史感和在场感,由欲望驱动摸着石头,忘记抬头看那座通往原乡的桥。过去的数千年,我们只有土地或空间,而无时间。时间是停滞的,只有一再重复的王侯们的官史,看一朝即知数朝之史。过去的数十年,我们只有时间而无空间,不只是失去土地空间,更是失去心灵空间。如今,则已经时空错乱,毫无章法了。 四 我所看见的,就是这一个个故事,只有这些真实的故事,才构成自有尊严的历史。这历史只和一个东西相关,就是权力。索尔仁尼琴也看到了这一点。权力会使一个通常还算善良的人突然间面目狰狞,并且猥琐。厌恶权力的人便会自我放逐到心中的那个古拉格群岛。 这权力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对男人而言,是春药;对女人而言,是安全。瞧这段广告: 男甲:明天走? 男乙(自信):放心吧,从小到大,还没输过呢。 男甲(笑):有你的! 男乙(手按顶楼栏杆向远方呼喊):混不好我就不回来了! 成功学在近20年的兴起将成为人上人的权力欲望灌输成梦想,硬生生地压得男人们趴在地上,压得出国的男孩女孩在机场对着送别的父母亲友鞠躬痛哭。中国人不是为自己(权利)活着,是为他者(权力)活着,在心灵上和生活上我们背井离乡。原乡是心灵之处所、之归依,原乡是城的基础,是国脉延续的根本。原乡不在,心如游魂,厥国维殇。 这也是一个洋人误读中国的时代,他们以为五道口的留学生们拥有自由.以为魔幻现实主义就是文学。此乃时空错乱症。满眼望去,只有话语霸权,未见灵动的自由意志。我不会编造魔幻,这儿已经够魔幻了。须知,我们的原乡“中国”传统上连自己的国名都没有,只有朝代名称。我若稍微关怀一下原乡的现实,便会发现魔幻现实主义无处不在,我会对原乡抱以理解之同情;我不会虚构一个“高密”,但我会守望原乡;我不会取巧地谈文学,但我一定勇敢地直面心灵。原乡的人原本不嗜血,原本善良。我们已经搞不清楚是谁对不起谁,是谁辜负了谁!因为再搞下去,只剩两群人了:一群疯子和另一群疯子。那是一种拿着砖头满大街转、做个弹弓想打玻璃,却发现大敌无形的状态。说实话,谁心中不苦。一代人有人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下一代人有人说:当你试图了解它时,你已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并不认为我个人占据什么道德制高点,可以对一切指指点点;我也不会讲故事,我只是认为中国需要在公共事务上有勇气使用理性(康德语)。当数亿国民——更确切的说是“居民”,因为他们只有居民身份证,以前更被侮辱性地称为“盲流”,“80后”的不一定清楚这个概念——离开原乡在自己的国土游荡,回不去也进不来的时候,我们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听任其发生,只能远望原乡,甚或不无奴性地说“洗洗睡吧”。在本质上,我们都是原乡人,这文化还是乡土文化,思想还是乡土思想。但我们却率先利用权力将乡亲隔开,将我们与过去隔开,与“他们”隔开。我们都是特权享受者。 是乡亲们在真正支持文化。他们没多少文化,他们更无权力,所以在尽可能少干预文化的情况下也即在一种市场规则下支持了文化。比如,无论是宋庄、798,还是草场地、环铁,北京和外地的乡亲们出租房屋、支持搭建艺术村,为艺术家们提供了从驻场到生活、创作各方面的服务。这通常都是在无公权力干预的情况下自觉进行的,是艺术和乡亲们的良性互动。但乡亲们不可能获得其身份的公共认同。这种尴尬使历史难堪。望乡的人是最不堪的一代。 五 我不是在单纯地谈原乡,我是在试图回答北大大门保安的那三个终极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 我假意逃亡,实则呼唤守望原乡的心灵,守望原乡的历史。我们所有人都有原乡,都有父老乡亲。这是湘西最后的土人所能关心的最大问题。从个人的家乡家事而至国事国史,纵横恣肆,不拘一格。这40多篇或长或短的文字,绝大部分改编自近两年个人的微博和博客,结集于此,以证吾心。承蒙知识产权出版社刘睿、罗慧的厚爱,予以付梓,先行谢过。 我的兴趣仍然在体验生命以及祖先留在我们身上的一切。“他们的祖先早已迷失了方向”——19世纪末某传教士对中国进行了如此辛辣的评价。但真正的文化毁灭只发生过一次,以毁灭传统文化赖以生存的土壤——乡村社会和乡绅阶层——为标志,儒家文化即真正地彻底地死去。乡村本纯洁,在纤夫们赤条条走过捶洗衣服的女人们时,招来的仅仅是“砍脑壳的”一句笑骂,不用“扫黄”。心中不黄,是以原乡不黄。 心中黄了,那么无论于女士、余先生或星云大师如何煲心灵鸡汤,这原乡是回不去了。 这不是在企图延续80年代夭折的矫情的寻根,而是反思为什么会形成今日之无根,是对历史的拷问。中国的历史尤其是近现代史从未真正理性地被清理过。龚自珍说:“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我们灭了自己的史,便也灭了自己的国。在雍和宫对面的五道营胡同的一个小店,曾见一个小招牌,上面用粉笔写着一行字:“没有记录,便不存在。”对于所见所闻,我不能背过脸去。因为回忆,所以存在。绝大多数汉语史书都是垃圾和谎言,即便它们真实地记录了一些东西,但我们不被历史学家告以历史的真实意义,我不能嚼着别人嚼剩的东西再去误人子弟。我且厌恨史学以及学问人那猥琐褊狭的门派师承之见,我有门无派,可谓自然门。自然门是湘西老同盟会会员、辛亥志士、南北大侠杜心武自创的武学门派,自然而然谓之“朴”。思来想去,惟一可以做的事,便是留下一些关于自身经历的文字,以祭原乡故国。然则文字也已被肢解,痛苦地勉强记录着历史。文字是有生命的,看徐冰《天书》的时候,我便有这种感受。那天书对人而言是不可读,但恰恰体现了它们的自性庄严。 尽管此集子文字尚很粗浅,却也勉为其难地记录了个人的经历和心路。肯以本色示人者,不仅仅需要禅心和定力,因为他冒着冒犯他人的危险。个人事小,但所论之事原也关天,这也算是一份担当吧。陈近南说:“我决不能独善其身,舍他而去。唉,大业艰难,也不过做到如何便如何罢了。”金庸在这话后面加了一句:“说到这里,又有些意兴萧索起来。” 事已至此,作为土人,我承认我和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格格不入,也无法“把欲望当理想”“把世故当成熟”,我一直在试图逃亡,请放弃劝我回头的努力。我做学生的时候,老师们说他们是精神贵族。我做老师的时候,我却已经成了精神难民。但我绝不妥协,并以此自豪。我必须接受自己,接受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因此我该享受这“生活在别处”的状态。但我们很清楚,我们无处可逃!“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慈悲地望望过去。几十年来,我们只是受了惊吓,我们和他们需要共同的成长。我只能做到这般慈悲。我看到,许多强大的个体生命在民族主义权力话语开启的致富之门外仍然高昂着头颅,不肯轻易妥协,这是我们仅存的希望。 世间最残酷的事是接受那个真我和那个真的原乡。它们再不堪,也需要面对。这也是一种仁。仁即以不忍之心关照心灵。所谓关照心灵,重在忏悔。我替原乡忏悔罢。 这些文章并不是一气呵成,甚至不是刻意构建一个有关原乡和心灵的历史,只是反过来看的时候,它们或直接或间接地围绕着这个主题。或者更准确地说,它们只是一个话题的开头。原乡就是心灵。我只是描述了一些现象,提出了一些问题,倘若想解答它们,那是托大了。冥冥之中,它们便形成了“不见原乡”“不见大学”“不见国民”“潜龙勿用”“菩提无树”“生如夏花”几个部分,它们要告诉我,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所经历的也只是幻象。的确,我对一切来自权力安排的集体的统一活动怀有近乎偏执的怀疑。我只能从个体出发,回归个体。 我就是只土狗,吃喝拉撒俱无要求,也不会经营自己,常常被当成卖萌的大叔,抑或是那个被绑着还嚷嚷“下雨了该收衣服了”的唐僧。这倒是应了左宗棠那句话: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这太纠结了,我真不想关心所谓的天下,但缱绻难舍却又是我的宿命。我想让我的文字产生美感,犹如我喜欢会说话的眼睛一样。会说话的眼睛只存在于小藏羚羊和其他一切小动物的脸上。我的眼日渐昏黄,完全失去了童年的模样。那时候,舅舅说我的眼睛是“总统的眼睛”——我们都不知道“总统的眼睛”是什么样的眼睛,首先它应该是清澈透明、充满灵性会说话的吧。看着这日渐失去美感的文字,我知道心中仍有我执,既然无法破除我执,我便正面关照生命。 生命的真谛在自由。虽则庄子也有生死我执,但他已经将心灵自由推到极致,他该是最猛的一位大师,他的心灵自由到成为一只大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好一个“怒”字了得!吾不及也。体验到生如夏花该是欢喜的,这便够了,毕竟不得涅槃。不过,明白人当然清楚,这心里亮色仍然是装出来的。坚守者为什么痛苦?因为这麦田守望者看到生和死在这野地里仍然无意义地“被循环”着。但是这可能也不是真的,真的情况可能是我完全被这样一种人生吸引:在绝望中留那么一点点希望,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是的,它就是一种基于自恋的忧郁的凄美。不是我偏激,而是他们把事情做绝了。 即便没有共鸣,我也借此给你提个话题,供你思索发泄,供你重新评估一切,还原常识。再说一遍,我不是道德卫士,既然没有道德,你捍卫什么。或者如木心所说:“道德,是自然生态中最脆弱的一种平衡,破坏了.就最难恢复。”也许是吧。我是“一塔湖图李扬帆”,一个回不去的土人.一个含着热泪远望故乡的逃亡者。 曾经给我满怀热和的父老乡亲,你们竞真的不认得我这个游子了么?我们竟然都成了这儿的客人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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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略图 | ![]() |
书名 | 望乡(一个北大教师的心灵逃亡)/大小丛书 |
副书名 | |
原作名 | |
作者 | 李扬帆 |
译者 | |
编者 | |
绘者 | |
出版社 | 知识产权出版社 |
商品编码(ISBN) | 9787513019828 |
开本 | 16开 |
页数 | 361 |
版次 | 1 |
装订 | 平装 |
字数 | 377 |
出版时间 | 2013-07-01 |
首版时间 | 2013-07-01 |
印刷时间 | 2013-07-01 |
正文语种 | 汉 |
读者对象 | 普通成人 |
适用范围 | |
发行范围 | 公开发行 |
发行模式 | 实体书 |
首发网站 | |
连载网址 | |
图书大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图书小类 | |
重量 | 0.514 |
CIP核字 | 2013061768 |
中图分类号 | I267.1 |
丛书名 | |
印张 | 24 |
印次 | 1 |
出版地 | 北京 |
长 | 229 |
宽 | 160 |
高 | 16 |
整理 | |
媒质 | 图书 |
用纸 | 普通纸 |
是否注音 | 否 |
影印版本 | 原版 |
出版商国别 | CN |
是否套装 | 单册 |
著作权合同登记号 | |
版权提供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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