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结果仍然不理想，甚至没有一点进展，刘安定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他坐在那里闭目想了一阵，决定再查查资料，好好分析一下原因，然后再理出一个新的思路。
电话铃声吓了刘安定一跳，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女子说我是何秋思。刘安定一下清醒过来，他有点莫名的紧张，表情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何秋思说她在市妇产医院，要刘安定快点过来一趟。
要他去干什么，有什么事，都没说清就挂了电话。妇产医院让刘安定立即想到女性、妇科、生殖系统一类的问题。刘安定是兽医系产科教研室的副教授，严格地说应该算做兽医，但对于生殖系统来说，人和牛羊没什么两样。动物的生殖系统他已经搞得很清，人工授精产科技术甚至胚胎移植他都搞过。但对女人，他还有点陌生，更别说是漂亮的少妇何秋思。刘安定估计，何秋思要他去，很可能是和妇科有关，说不定要他发挥专长干点什么。刘安定一下慌乱得有点不知所措。
第一次见何秋思，就让刘安定大吃一惊。那天好像是有什么事去找李玉，什么事他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但一进李玉的门，就看到一位漂亮的姑娘坐在李玉的床上，而且不是端正地坐着，而是斜靠在李玉的被子上，很随便，很自由，就像斜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样。刘安定现在都不能忘记，他当时所有的注意力便一下集中到了这个姑娘的身上。当听到李玉介绍是女朋友时，刘安定一下吃惊得有点合不拢嘴，紧接着就是一股莫名的嫉妒。他和李玉是同学加同乡，两人一同进大学，两人一同留学校。留校后李玉搞行政当辅导员，一度很不得志，就一门心思学外语想办法出国。同学们都成了家有了孩子，李玉仍然单枪匹马按兵不动，仍然向国外的高校一封封写信推荐自己。十多年没结果，有次李玉说他出国的心死了，然后要娶妻生子。想不到说娶就娶了。后来刘安定才知道，李玉的女朋友名叫何秋思，是李玉的学生。但有意思的是，李玉和何秋思结婚不久，澳大利亚的一所大学却突然给李玉寄来了录取通知书。临出国那天，李玉请了在校的同学到家中聚会。喝了一阵酒，李玉举着杯来到刘安定面前，很严肃地说要把何秋思托付给他，希望他能多多照顾。因为是同学，大家便开玩笑，有的说刘安定得了美差，有的说李玉傻，把妻子委托给“下流”，无异于引狼人室。虽是玩笑，刘安定还是下意识地红了脸。刘安定在兽医系产科教研室专门研究动物生殖，人们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下流，意思是说他的工作不雅，整天玩弄牛马的生殖器官。当时刘安定怕何秋思不知道他绰号的来历，误以为“下流”真的是指他人品下流，便半玩笑半解释说，我的工作虽然是产科，但那是上流，人和动物都是从那里来的，那是我们的开始，你们应该叫我上流。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何秋思一脸笑容和他碰杯，说既然丈夫把我托付给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后还望多多关照。这样的话虽然刘安定也知道是玩笑，但他还是怦然心动。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何秋思，她亭亭玉立的身材，她美丽微圆的脸庞，她优雅文静的气质，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他相信，看一眼这样的女子，任何男人都会有点冲动。如果再想得下流一点，何秋思还很有点性感：丰满的胸部，修长的双腿，圆润结实的臀部，浑身都凹凸有致，隔着衣服就能透出一种饱满的质感。但李玉走后，刘安定并没主动去照顾何秋思。想不到何秋思突然有事找他。刘安定猜测半天，仍然猜不出是什么事情。但不管什么事，既然李玉托付了，何秋思也答应了，他就应该责无旁贷地快去。
何秋思站在医院门口张望，看到刘安定便快步走了过来。刘安定站到她面前时，她红了脸低了头，好像小孩做错了什么事。刘安定只好开口问。她轻声说：“这几天我肚子疼，医院检查说我可能是宫外孕，并且从腹腔里抽出十几毫升血，然后让我住院准备做手术。”
来时他就猜测有可能是怀孕了，是李玉临走时太疯狂给弄出了事情，但又觉得是自己心里有点阴暗，是阴暗心理和职业习惯才想到这些事情，说不定人家有其他事刚好路过妇产医院。没想到事情要比他想的还严重。宫外孕一般都得做手术，何秋思是从县城考来的，省城没有亲属，说不定得由他来侍候她。刘安定心里禁不住又有点慌乱，但也有点兴奋。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这样胡思乱想。他努力想压住心里的激动，但心还是狂跳得无法说话。他只好强闭了嘴，皱了眉，装出一点苦恼一言不发。
何秋思说：“大夫说这种病很危险，得全天密切监视，如果有破裂的迹象就得立即手术，你也算这方面的专家，是不是真的很危险？”
刘安定研究胚胎移植，大量的工作就是授精让动物受孕，然后将胚胎取出，对他来说，这种进进出出，就如同从抽屉里取物。动物也有宫外孕，他虽没见过，但道理他清楚，危险肯定是危险，古人把宫外孕叫血崩，在没有外科手术前，血崩基本无法救治，即使是现在，也往往因救治不及时失血过多而死亡。刘安定解释说：“宫外孕就是受精卵生长在了输卵管内，因胚胎的生长，势必会胀破输卵管，导致大出血，如果发现和救治不及时，当然有危险，但你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如果情况紧急，手术摘除就没事了。”
已经办好了一切住院手续，何秋思说大夫要家属二十四小时陪护观察，她便给他打了电话。何秋思一脸愁苦说：“真是倒霉透了，如果要做手术，我受罪不说，还得麻烦你，我已经给我父母打了电话，但他们今天又赶不过来。”
刘安定算算，李玉出国已经快两个月了，如果临走时怀孕，胚胎也不小了，随时有胀破输卵管的危险，但他安慰她说：“你也不用怕，其实是个小手术，术后最多一周就完全好了。”
两人并肩往病房走。何秋思红了脸小声说：“你是学产科的，你们那里设备也不少，你能不能给我在家里做。如果能在家里做，就省得住院麻烦了。”
何秋思畜牧系毕业，虽不学兽医方面的知识，但动物生育生产是必修的，她可能是以为人的生产也和动物一样简单，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刘安定心里还是一阵高兴：这种事让他来做，说明她信任他，没把他当外人。这种事愿意让他来做，做了这种事，那还有什么事不能让他做。刘安定心里止不住又有点乱跳。见她等待回答，他说：“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人和动物是两个概念，动物我随便割，你躺在那里，别说手术，恐怕我手抖得连刀都拿不住。再说，兽医也没资格给人手术。”
何秋思的病床前挂了一级护理的牌子。接着护士送来了用血单，说如果需要输血，就拿这个单子到血库取血。这一来刘安定也感到有点紧张。让何秋思躺到病床上，刘安定便到医生值班室去了解病情。
医生告诉刘安定，何秋思的腹腔有出血，但不多，B超检查输卵管有占位肿物，但尿样检查妊娠不明显，所以先不手术，观察一下再说。医生告诫刘安定说：“这种病有很大的欺骗性，有的人没有什么症状，突然就胀破了，而且出血很快，抢救不及时很快就完了，所以你不能掉以轻心，要密切观察，发现异常就要叫护士量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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