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学家查尔斯·霍歌教授坐在“澳航”空中客车的头等舱里,意念早就飞进他在悉尼的藏娇金屋。他的得意门生何莉莉任爱的种子在肚里生根发芽,如今都结了果儿,自己还乐不思蜀,忙着在北京的东方大学“带”女研究生呢。短短俩月工夫,那个混血儿已经在悉尼“噌噌”地疯长起来,小把儿一天比一天长。
这个三角关系本来被驾驭得游刃有余,这下可崴泥啦。这要是叫悍妻阿曼达探到私生子的猫儿腻,不把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也得让我当上太监。课可以找人代代,后宫争宠的大事可不能等闲视之。我要出其不意,在二女还没揪断对方头发之前,杀它一个回马枪。
他的右下巴神经质地痉挛了一下,还有点儿发痒。他伸出粗长的中指,在白里透红的刀痕上蹭两下。那是阿曼达醋意大发时赐的“礼物”,像一道闪电打在他那阿汤哥般的俊脸上。虽说破点儿相,倒也为他的学者气度平添几分“鳄鱼邓肯”式的剽悍。他的嘴角向上一翘,露出惯常的嘲弄式微笑,自信阿曼达这条小鱼儿掀不起大浪。
包裹在海岸上的悉尼歌剧院像只看家犬,在他的视线里越放越大。巨型客机从北京的桑拿天一头扑进悉尼机场的小凉风里,给他一种换了星球的感觉。冬眠的太阳睡着大觉,懒洋洋从海面上露出一顶小红帽。他一瞥腕上的金表,才清晨六点多钟。
“计程车!”
查尔斯一甩金色的马尾辫,弯下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钻进一辆顶灯比警灯还招眼的黄色出租车。路两旁,棕榈树在渐渐发蓝的半空扭着苗条淑女的身子,给悉尼扇出一股股爽人的微风。朦胧旭日穿透车窗,传来早春的气息,点亮查尔斯那张人见人爱的大白脸上。
“下个路口,左转。”出租车拐进一条丁字小巷,沿竖街朝尽头的横街扑去。一座座民宅像夹道欢迎的老街坊,随风向他挥舞花木扶疏的红花绿叶。他扭过头去,给它们亮出一个“马尾松”。借着微露的晨曦,横在坡下的一座紫红色房顶映入他的眼帘。“娇妻”正在大床上好梦甜甜呢吧。他扭一下紧绷绷的屁股,忽觉软座硬了起来。宅前的参天大树恰似一对情侣,在空中交臂搂抱,遮住冉冉升起的朝阳。
“就在这条林荫道上。右转!”查尔斯伸出长臂向前一指。司机的右脚随即从油门踏板上抬起,踩到刹车板上。
出租车刚要转弯,查尔斯忽见一矮小华裔男子,像个猴子,从何莉莉住宅的院墙上一跃而出。
“停!”查尔斯一声大叫,让驾驶员误以为撞上一头袋鼠。出租车冲到路口前,点头停在竖街的左前方。
查尔斯透过挡风玻璃看去。嘿,那小子跳得也太猛了点儿,把坛子般的缩脖都给抻成面条啦。脑瓜子本来暗藏在灰运动衫的风帽里。这一蹦踺,那头板寸小脑壳儿可就暴露无遗啦。嘿,这不是手下败将卢杰吗?看,出溜得多快,跟只小老鼠似的,一闪身就钻进路边儿的紫红色“捷豹”,朝丁字横街的右前方溜之大吉。
冤家路窄!虽说这小子曾是莉莉的未婚夫,但早被莉莉扔进往日的垃圾堆。难道何莉莉不甘寂寞,跟老相好重温一宿旧梦?好呀,何莉莉!你要红杏出墙,我就把你从悉尼大桥上推下去!
查尔斯像是一个自摆乌龙的足球先生,脑袋里运的气比足球还足。他拍拍脑门儿,刚拍出点儿气来,却见一辆黑亮的本田“里程”从丁字横街的左路杀来,骤然停在何宅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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