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教堂,尤其是那不勒斯的教堂,总是装点得富丽堂皇,可这座建筑物却普普通通,没有一点靓丽的设计。为了迎合一般人的口味兴趣,也为了提高信徒的虔诚敬畏,把光影设计得肃穆庄严是一种常见景象。
一行人看了各种各样的神龛以及他们认为值得一看的东西之后,走在通往柱廊的一条幽暗过道上,突然瞥见先前在台阶上出现过的那个人正朝左手边的一个告解室走去。此时,他们中的一个便指着那人问托钵修士这人是谁,托钵修士转身朝他看去,没有立即作答。当有人再次提问时,他低头靠近他们,低声细语道:“他是个杀手。”
“杀手!”一个英国人喊了出来,“一个杀人者,还逍遥法外!”
这群人中的一个意大利绅士注意到朋友的惊讶,却只是微笑着。
“他在此寻求庇护,”托钵修士回答,“只要不走出教堂,他就不会受到伤害。”
“难道你们的圣坛保护杀人凶手?”英国人问。
“他在别处得不到庇护。”托钵修士轻声回答。
“真让人吃惊!”那英国人说,“如果最凶残的罪犯能这样在教堂中得到庇护,那你们的法律又有何用?但是他在这里如何生存下去?他至少也得饿死!”
“请原谅,”托钵修士回答,“总有人救助那些无助的人,又因为该罪犯不能离开教堂去找食物,他们便会送东西来给他吃。”
英国人转身对他的意大利朋友说:“这怎么可能!”
“唉,如果没人给他送吃的,这可怜虫定会饿死,”意大利朋友回答,“你来到意大利之后,难道没见到过与此人相同的境况?这并非个例。”
“没有!今日所见难以相信。”英国人回答。
“呀,朋友,”意大利人说,“如果我们不对这些不幸的人发发慈悲,暗杀便会屡禁不止,我们城市的人口就会减少一半。”
鉴于这类高论,英国人只好俯首称是。
“请注意看那边的告解室,”意大利人补充道,“就是过道左边廊柱那一边,上方有彩色玻璃窗的那一问。看到了吗?那玻璃的彩色投下阴影落在教堂那边一块地上,那里缺少光线,或许会让你看不清我所说的那地方。”
英国人朝他朋友指的方向看过去,注意到用橡木或别的暗色木头挨着墙建起来的告解室,并说刚才所见杀人者进去的房间与此室相同。此房由三部分组成,顶篷黑乎乎的,中间部分摆着一把给听告解牧师坐的椅子,比教堂地面高数英尺;两边各有一间小密室,有数级台阶通往隔开的窄小天地,忏悔者置身其内,可以跪着不为他人所看见,面对听告解牧师诉说重压在心头的犯罪事实。 “你看到了?”意大利人说。
“看到了,”英国人回答,“这同刚才那杀人者进去的密室一个模样;还有,我觉得这房问可说是我见过的最幽暗阴森之室,见此情景罪犯定会有绝望之情!”
“在意大利,我们可没那么容易绝望。”意大利人微笑着回应着。
“那么,这告解室有何用?”英国人问,“杀人者进去干什么?”
“他这人与我将要说的事无关,”意大利人说,“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地方,因为有一些非同寻常的事与此处有关。”
“什么事?”英国人问。P2-3
哥特式小说,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类型,是由18世纪的英国小说家贺拉斯·沃波尔首创的。他的小说《奥托兰多城堡》作为黑色浪漫主义的发轫之作,不仅引领了当时的哥特式小说创作风潮,而且也成为随后而起的欧洲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动因之一。与某些昙花一现或盛极而衰的文学类型和文学流派不同,哥特式文学发展虽然经历了跌宕起伏,但依然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于20世纪70年代开始在西方复兴,还由文学扩展到其他文化艺术领域,基于哥特式文学创作的哥特式批评和研究也成为当代西方批评的一个热点。正如琳达·拜耳一伦鲍姆在《哥特式想象:哥特式文学和艺术的扩展》——书中写道:“十年前,当我开始研究哥特式主义时,‘哥特式复兴”才刚刚兴起。尽管哥特式文化现象已开始浮现,如电影《罗丝玛丽的婴儿》已上映,但是‘哥特式主义’这个术语及其特定的含义,对当时的普通读者甚至学者都还很陌生,甚至最好的大学的英语系也很少开设哥特式文学课程。当我告诉朋友,我正在从事哥特式主义的研究时,只有少数人熟悉这种文学类型,或者能够记起一部哥特式小说的名字。大多数人只是想掩饰自己的无知,礼貌性地笑一笑说:‘噢,这个太专了吧。’而十年后的今天,‘哥特式’这个词已是家喻户晓。最近,我在一家我最经常光顾的百货商场的书店里看到,在‘烹调类’和‘非小说类’图书旁边整整一个过道上都是‘哥特类’图书,超过一百种可供挑选。电影《驱魔人》——一部哥特式经典之作,比起先前的电影,吸引了更多的人,而小说《驱魔者》也售出七百多万册。过去十年中,我们耳闻目睹了超自然、占星术、哥特式科幻小说甚至经典哥特式文学的复兴。时至今日,人们很难看到在美国有哪所大学不开设哥特式文学课的。哥特式文学由于越来越受欢迎,其地位也已获得学界的首肯。”哥特式小说在18—19世纪的繁荣之中确立了它的美学范式和风格,并由此在西方文学中形成了哥特式文学传统。其后的发展也与时俱进。在19世纪,哥特式文学的新发展就是同现实主义融合,为该时期许多主流作家所用,如简·奥斯汀、狄更斯、勃朗特姐妹等。此外,哥特式也见于其他流派主要作家的创作,如霍桑、爱伦·坡、王尔德、亨利·詹姆斯、梅里美和波德莱尔等。他们要么创作了哥特式小说,要么在自己的创作中运用了哥特式风格和元素。到了20世纪,哥特式元素和风格为许多作家所青睐,哥特式文学再度出现繁荣,如福克纳、理查德·莱特、弗兰纳里·奥康纳、安妮·莱斯、托妮·莫里森等都创作了颇具特色的美国南方哥特式小说,其中不乏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作品。当代美国作家斯蒂芬妮·梅尔的《暮光之城》小说系列以及由此改编的电影,更是让哥特式文学在全球读者和观众面前绽放异彩。
面对西方哥特式文学传统及其演进和当代复兴,面对西方哥特式文学和艺术研究持续不断的深入和拓展,我国学界对哥特式文学的研究显得相对滞后,理应引起外国文学研究者的足够关注。李伟防教授认为,英国哥特小说研究是一个新的富于挑战性的课题。之所以这样说,主要原因是:受以往既定的政治标准和阅读思维定式的影响,国内对产生于18世纪后期的英国哥特小说这样一个曾经深刻影响过19世纪以来西方文学的“黑色小说”流派,在译介和研究上显得非常滞后,国内读者对其还十分陌生。从国外方面看,20世纪80年代前,哥特小说的研究明显不足,且评价不高。80年代后,西方对哥特小说的研究出现日趋高涨的热潮。因此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英国哥特小说都是一个值得充分重视并大有可为的研究领域。不过,据本人陋见,早在20世纪80年代,国内就已有学者开始关注哥特式文学了。我在上海师范大学读硕士研究生时,我们的老师朱乃长先生就要我们翻译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作为翻译作业;正是从他那里得知,这是一部哥特式小说;也正是从那时起,知道西方文坛中还有哥特式文学这样一朵奇葩。2003年在台湾出版的高万隆教授译作——贺拉斯·沃波尔的哥特式经典之作《奥托兰多城堡》,正是他在朱乃长先生指导下的文学翻译习作。这是我见到的最早的中文译本了。此后,马修·刘易斯的《修道士》、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和布莱姆·斯托克的《德拉库拉伯爵》等经典哥特式小说的中译本在国内不同出版社出版。
国内对哥特式文学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在其后的20余年间,哥特式研究形成了一定规模,且呈现多元态势:肖明翰、韩加明、高继海、高万隆等撰文梳理并探讨了英国哥特式小说的发展;黄善禄等从多维度深入解读了哥特式小说文本;李伟防等对哥特式小说的美学理论及其渊源进行了追溯和探究。此外,李伟防等还从比较文学的角度研究了英国哥特式小说。近几年还有不少文章从女性哥特文学的理论立场出发,对女性文学的经典之作进行重读和诠释。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近年来,英语语言文学或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生的论文有许多都涉足哥特式文学研究。由此可见,伴随着国外“哥特式”的复兴,“哥特式”也逐渐成为我国外国文学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
然而,遗憾的是,至今国内尚无西方哥特式文学经典的系统性翻译。有鉴于此,2011年,浙江工商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省级重点学科将“西方经典哥特式小说译丛”列为重点项目之一。“西方经典哥特式小说译丛”从起笔到付梓,历时五年多之久。这套译丛在国内首次以系列方式推出,无疑有助于推动国内读者对西方哥特式文学的了解,也有益于推动国内学界对哥特式文学的研究。第一批“西方经典哥特式小说译丛”选译了18—19世纪最有代表性的西方哥特式小说经典之作。之后,还将继续选译和出版20世纪的哥特式小说经典。我相信,这不仅是我们的期待,也是读者的共同期待。
本译丛的译者多为工作在高校教学和科研第一线的教师和学者,教学科研任务繁重,但他们不辞辛苦,为这套译丛的翻译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在此,向他们表示敬意。此外,对于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对这套丛书在编校和出版方面所付出的努力也深表感谢。
安·拉德克利夫著的《意大利人》讲述了:维瓦迪侯爵之子——贵族少年文森廷·维瓦迪偶遇贫家少女埃伦娜,对她一见钟情。初识爱情滋味的少年的感情如火焰般炽烈,什么挫折都无法拦住他追求爱情的脚步。然而,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遭到了侯爵和夫人的双双反对。侯爵夫人派人绑架了埃伦娜,并将其关入与世隔绝的修道院。放在埃伦娜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嫁给侯爵夫人给她挑选的丈夫,要么斩断尘缘出家当修女。所幸,她结识了好心的修女奥莉薇娅,在她的帮助下,埃伦娜最终选出生天,与维瓦迪莺逢。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侯爵夫人派出心腹申多尼神父。意图刺杀埃伦娜……
侯爵夫人的阴谋最终是否得逞?善良修女奥莉薇娅到底是何身份?维瓦迪和埃伦娜最终能否有情人终成眷属?
“西方经典哥特式小说译丛”出现和繁荣于十八世纪的英国,是后起的浪漫主义文学的催生因素之一,其创作和影响跨越时空,延续至今,遍及众多国家。就十八世纪下半期的英国文坛而言,以先驱小说家笛福、理查森、菲尔丁、斯摩莱特和斯特恩所代表的文学高潮已经衰退,读者渴望新奇,追求轰动效应,于是许多作家开始为了迎合读者而采用新的体裁、主题和构思,追求新的艺术效果。哥特式小说就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中脱颖而出,风靡一时,直到十九世纪头几十年汇入浪漫主义文学大潮。忽视哥特式小说,就不可能充分理解其后的浪漫文学运动,也不足以理解时至今日的西方文学中的哥特式因素及其艺术效果以及哥特式文化的复兴。
安·拉德克利夫著的《意大利人》是“西方经典哥特式小说译丛”系列中的一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