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部的天空下(美国西部的自然与历史)》属区域专题史，汇集了作者唐纳德·沃斯特有关美国西部环境史的多篇论文和学术讲演，可以说凝聚了作者多年的研究成果，也是作者将学术成果和对环境问题的思考传达给公众的尝试，代表了作者的思想和风格。

总的来说，本书围绕新西部史的三个主题(见第一章)即多元文化意识、环境意识、个人自由与集权问题展开。另外，新史学强调史学家的独立性与社会责任感，这在本书中也有充分体现，故下面对这几点做简要梳理和介绍。

《在西部的天空下(美国西部的自然与历史)》由唐纳德·沃斯特著，是作者的一部西部环境史论文集，从整个西方史的角度分析了美国西部的发展，指出西部史包括两个互相矛盾的主题，即寻找乐园的浪漫冲动与政府自然的残酷现实。作者对盲目的经济开发持严厉的批评态度，对西部农业、畜牧业、水利业、城市化发展带来的种种问题作了全面而深刻的分析。《在西部的天空下(美国西部的自然与历史)》秉持了作者一贯的风格，分析深刻，语言优美，对于我们了解美国西部史，认识环境问题，尤其是环境危机背后的深层原因有很好的参考价值。

前言

第一章 超越农业神话

第二章 新西部，真西部

第三章 牛仔生态学

第四章 加州的水利社会

第五章 胡佛大坝：试论“控制自然”

第六章 自由与匮乏：西部的困境

第七章 草原上的愚蠢之举：大平原上的农业资本主义

第八章 黑山：圣地还是凡土？

第九章 阿拉斯加：爆发了的地下世界

第十章 寻找归属的土地

第十一章 没有秘密的土地

注释

动植物译名对照表

索引

第一章

超越农业神话

1831年夏，一位名叫乔赛亚·格雷格(Josiah Gregg)的年轻商人沿着圣菲小道前进，他带来了自己对美国西部的看法，在当时看来，似乎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观点。多年的生活磨砺使他身体赢弱，现在来到户外，呼吸着清爽的空气，格雷格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到达堪萨斯州的康希尔格罗夫附近时，他又能骑马了，大约也就在这时，他开始打量周围的乡村景色，并思索它的未来。格雷格在他的《大草原贸易》一书中写道，“所有游历过这些美妙地方的人都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那时所有印第安人将失去土地所有权，大批白人将定居于此，并驱散目前笼罩着这片荒凉地区的萧条景象。”对于一个一直在白人区生活而且体弱多病的人来说，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奇怪。不过离家越远心情越好，格雷格极力渴望能促进美国的扩张事业。与同时代许多沿着西进小道前进，寻找利润或冒险机会的商人和旅行者一样，格雷格也期待着自己在行程终点所发现的不只是圣菲这样一座凋敝的异国小城，他还期望一个更强大、更广阔的美国在这里出现，它将征服蒙昧的墨西哥人和印第安人，给他们带去美国自由制度的福祉。

在关于格雷格的一本简短的书中，小说家保罗·霍根(Paul Horgan)指责他有时古怪、呆板、愤世嫉俗，而且对所遇到的西南部拉美与天主教文化漠不关心。不过霍根很赞赏格雷格叙述中关于西部边疆具有“伟大的救赎力量”的说法，即“伟大的征服事业”和由此带来的个人自由。但是，我自己作为新一代西部史学家的一员，却很难对格雷格的征服理想持同样的赞赏态度。后来的历史事实远远不能证明美国扩张这一至高无上信念的正确性。随着时间的推移，格雷格的愤世嫉俗看起来似乎情有可原，我往往很赞同他对自己同时代人的尖刻批评。持这种新观点的人不止我一个。越来越多的美国公民开始对美国历史中某些进程的目的以及美国雄心壮志的后果产生质疑。

例如，当代一位前往西部的旅行者——纽约的伊恩·弗雷泽(Ian Frazier)就很好地表达了我们对西部的幻灭感，虽然他同我们一样热爱西部。在弗雷泽新近出版的《大平原》一书中，他讲述了自己在西部四处游历的所见所闻，却不再拥有格雷格对西部所抱的坚定而单纯的信念。弗雷泽的行程很不连贯，一会儿在蒙大拿州的冰川国家公园；一会儿在堪萨斯州黑人拓荒者的定居地尼克得莫斯；一会儿在北达科他州劳伦斯·韦尔克的故乡；一会儿又在西堪萨斯，在遭谋杀的克拉特家族的所在地。沿途的景色有时让他欢喜雀跃——这是“一片尚无报摊、商场和豪华餐馆的辽阔土地”。不过高兴之余，他又为印第安部落的失败而叹息，因为他认为过去的印第安人是这片土地的灵魂。在他的想象中，平原上“疯马自由驰骋，永远不会被白人抓获，这里是他们的天地”。弗雷泽就这样长途奔波，沿途看了无数历史标记，听了许多农夫讲的故事，观赏了田间大批的牛群、大片的尘土和高粱地，最后竟发现自己站在蒙大拿州那可怖的洲际导弹基地旁。在那里他写下了自己所谓的“关于大平原两百年历史的压轴句”(事实上是一段话)：

我们捕尽了河狸；消灭了曼丹人，染病给黑脚、希达萨人、阿希尼波因人，灌醉了阿里卡拉人；把这片土地称为荒漠，匆匆穿过它赶往加州和俄勒冈；吸干了野牛，连骨头也不留；杀光了成群的驼鹿、狼、鹤、草原松鸡和草原犬鼠；挖出了金子，然后埋在别处的库房里；打垮了苏人、沙伊安人、阿拉帕霍人、克劳人、基奥瓦人和科曼切人；杀死了疯马、坐牛；收获一批又一批移民的梦想，并把那些醒悟了的送往别处；翻耕了表层土，直到它被吹到海里；运出小麦、牛：深挖地下，把挖出来的土送到发电厂当燃料，再把电送到别处；赶走小农场主，使小镇空无—人；开采石油和天然气，用管道运走；用光了河水和泉水，地下水减少时就钻深井取水灌溉。作为回报，我们把难以想象的财富转化为武器埋在这富饶的土地之下。紧接着，我们对于这些武器的最大希望就是它们永远在草原下嗡嗡作响，处于战备状态，消耗着我们的恐惧和劳力，但不会被使用。

P1-3

丛书总序

生态与人类历史

收入本丛书的各种译著是从生态角度考察人类历史的基础性的、极富影响力的、里程碑式的著作。同历史学家们惯常所做的一样，这些作品深入探讨政治与社会、文化、经济的基础，与此同时，它们更加关注充满变数的自然力量如何在各种社会留下它们的印记，社会又是如何使用与掌控自然环境等问题。

这些著作揭示了自然资源的充裕与匮乏对工作、生产、革新与财富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以及从古老王朝到今天的主权国家的公共政策又是如何在围绕这些资源所进行的合作与冲突中生成；它们探讨了人类社会如何尝试管理或者回应自然界——无论是森林还是江河，无论是气候还是病菌——的强大力量，这些尝试的成败又产生了怎样的结果；它们讲述了人类如何改变对环境的理解与观念，如何深入了解关于某一具体地方的知识，以及人类的社会价值与冲突又是如何在从地区到全球的各个层面影响生态系统的新故事。

1866年，即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出版七年之后，德国科学家恩斯特·赫克尔创造了生态学(Ecology)一词。他将该词定义为对“自然的经济体系——即对动物同其无机与有机环境的整体关系所做的科学探察。一言以蔽之，生态学即是对达尔文所指的作为生存竞争条件的复杂内在联系的研究。”以“动物”代之以“社会”，赫克尔的这段文字恰可为本丛书提供一个适用的中心。

在本丛书中，并非所有的著作都旗帜鲜明地使用“生态”一词，或直接从达尔文、赫克尔、抑或现代科学以及生态学那里获取灵感。很多著作的“生态性”表现在更为宽泛的层面，从严格的意义来说，它们或许不是对当前科学范式的运用，更多的是阐明人类在自然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生存竞争”适用于所有的时代与国家的人类历史。我们假定，在人类与非人类之间并不存在泾渭分明的界限；与任何其他物种的历史一样，人类的历史同样是在学习如何在森林、草原、河谷，或者最为综合地说，在这个行星上生存的故事。寻觅食物是这一历史的关键所在。与此同样重要的，则是促使人类传递基因，获取自然资源以期延续文明，以及对我们所造成的这片土地的变化进行适应的驱动力。但就人类而言，生存竞争从未止于物质生存——即食求果腹，片瓦遮头的斗争，它也是一种力图在自然世界中理解与创造价值的竞争，一种其他任何物种都无法为之的活动。

生态史要求我们在研究人类社会发展时，对自然进行认真的思考，因此，它要求我们理解自然的运行及其对人类生活的冲击。关于“自然的经济体系”的知识大多来自自然科学，特别是生态学，也包括地质学、海洋学、气候学以及其他学科。我们都明白，科学无法为我们提供纯而又纯、毫无瑕疵的“真理”，如同那些万无一失、洞察秋毫的圣人们所书写的“圣语”。相反，科学研究基于一种较少权威主义的目的，是一项尽我们所能地去探索、理解、进行永无终结、且总是倾向于修正的工作。本丛书的各位学者普遍认为科学是人类历史研究中不断变化的向导与伴侣。

毋庸置疑，我们也可以从非科学的源头那里了解自然，例如，农夫在日间劳作中获取的经验，或者是画家对于艺术的追求。然而现代社会已然明智地决定它们了解自然的最可信赖的途径是缜密的科学考察，人类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始获得这一认知，而我们历史学家则必须与科学家共同守护这一成就，使其免遭诸如宗教、意识形态、解构主义或者蒙昧主义中的反科学力量的非难。

这些著作中所研究的自然可能曾因人类的意志或无知而改变，然而在某种程度上，自然总是一种我们无法忽视的自主的力量。这便是这些著作所蕴涵的内在联系。我们期待包括历史学家在内的各个不同领域的学者及读者阅读这些著作，从而发展出探讨历史的全新视野，而这一视野，正在迅速地成为指引我们走过二十一世纪的必要航标。

唐纳德·沃斯特文

侯深译

唐纳德·沃斯特是美国环境史界的当家人，也是美国西部史的重要诠释者。他的写作饱含赤子深情，他的见解如此深刻，对于塑造了区域的过去并继续定义着区域未来的环境问题，充满了启迪。

——威廉·克罗农(著名环境史学家，美国前历史学会主席)

沃斯特教授的这部作品集深刻与细致于一体……他告诫我们，没有节制的自由与权力是危险的，若要将西部脆弱的生态平衡维持长久，必须对二者有所约束。

——美国《出版人周刊》

没有人比唐纳德·沃斯特更适合作为美国西部史的代言人，也没有一位史学家比他更会讲西部的故事。他的写作富有激情、长于论证，对于区域的过去和未来关注至深。您会发现这些文章深刻、犀利、富于启发。

——美国《大平原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