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醒与苏梓情相识于五年前。
那时苏梓情只有二十三岁,花样青葱的年华。父亲中风,需要大量钱来医治。无奈山村清贫,赚钱无门。只有初中学历的她只得辞别父母,只身一人来成都投靠弟弟苏力天。
苏力天是苏家唯一的儿子,成都理工大学毕业后,给家中寄信,说在成都找到一份高薪水的工作,又得到远房表叔霍虞山的照顾,准备在这里落地生根,暂不还乡。
从小到大,苏梓情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在火车上坐着的六个多小时,她一直昏昏沉沉,直到火车到站,随着汹涌的人流出了站台,心中仍觉得忐忑不安。
天空的颜色是令人窒息的灰白,没有半分温暖的颜色,阴沉压抑。四处都是穿得花花绿绿的人流和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这就是弟弟口中的梦想之城——成都?
她压抑着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从草绿色的帆布军包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记着她弟弟苏力天的办公电话和手机号码。另有一个巴掌大的绒线包,是她自己织的钱包,里面放着一千二百八十六元七角钱。其中有一千二百元是她母亲卖掉一头黄牛筹到的,还有八十六元七角,是她平日里积攒起来的。
她站在成都火车站前的广场上,茫然四处看去。右手边有两家简陋的餐馆,一间超市和一家旅馆。
她肚子很饿,很想吃一碗香辣香辣的牛肉面,但是当看到招牌上的价格签,一碗面足足要八元钱时,立刻却步转头。
超市有公用电话可以打,一分钟一元钱,在她看来贵得惊人。她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进去。
她来成都找工作的事,还没有告诉给弟弟知道。若是苏力天不来接她,她真的分不清楚南北东西。
她提起电话,快速按下纸上的手机号码,想用最短的时间把事情和弟弟说清楚,耳中却传来接线员甜美如蜜糖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苏梓情微微一愣,立刻重新拨了弟弟公司的电话号码。电话是一个声音尖细的女人接的。苏梓情小心翼翼地说:“请找苏力天接电话。”
对方想也不想,回道:“打错了!”
“不是的,我弟弟就在你们公司工作,他今年二十二岁,成都理工大学毕业……”
苏梓,隋的话没说完,对方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神经病”,重重地挂下电话。苏梓情再打过去,已经没有人再接了。
她不死心,连续打了七八次。超市店员站在她身后,声音冰冷:“小姐,请你不要霸占电话,后面还有人等着打呢。”
苏梓情连声说“对不起”,从钱包中取出一元钱,整平后付给收银员,沮丧地走出超市。后面有人小声说了一句“乡巴佬”,她心中顿时像被重重扎了一针一样疼痛。
这时,有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楚面容的年轻长发男子从前面走过来。那人经过苏梓情身边时,忽然伸出手,把她手中的绒线钱包夺了去,又用力推得她一个趔趄,跟着拔腿就跑。
苏梓情顿时手脚冰凉,一颗心的温度刹那降到零点,她顾不得多想,紧跟着狂奔追上去,边追边哭喊着:“你还我的钱啊,抢劫啊,你还我的钱……”
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这种抢劫画面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只投以漠然的一眼,便继续走他们的路,做他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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