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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 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胡辛文集
内容
编辑推荐

《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由胡辛著。本事一经叙述就成了文学。张爱玲说过:“历史如果过于注重艺术上的完整性,便成为小说了。”胡辛的传记文学,是传记小说。传记可以说是一种怀旧,一种追忆逝水年华,一种人类对人无长久的无可奈何的哀悼!传记就像一张沉人岁月的河里的网,到得一定的时机,便迅猛地将它扯上岸,作一检点,作一总结,以为网住的都是精华,都是最实质的,其实天晓得。网眼有大有小,再说适中的也并不一定是最本质的。

内容推荐

这是第一部经陈香梅女士首肯的《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

出身名门世家的闺秀,历经战火的磨难,19岁成为中央社的第一位女记者;与陈纳德将军的婚恋,是爱的长河中一千个春天;33岁的新寡,终成为走上美国政坛的第一位中国女性,奔波美中之间,情系海峡两岸;当岁月的黄昏不再迢递,她的谜一般的情感天地,正是阑珊又艳异的风景。

史诗般的波澜牡阔汹涌而来,传奇般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作者胡辛以自己的笔墨证明了传奇文学中传记作者的主体性不容忽视。

目录

总序

序曲

第一部 生于昨日

 端午节诞生的女孩

 童年在外祖父家

 南亚屐痕

 福兮福兮

 永远的憾

 倾城之恋

 流亡三千里

第二部 春残梦断

 阿林顿的清明雨

 到昆明去

 梦中情人

 历史的误会

 艰难的选择

 春水向东流

 天上人间

第三部 梅香四海

 华盛顿不相信眼泪

 参政的中国女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

 海峡两岸皆我家

 姊妹情母亲心

 走遍世界爱心依旧

陈香梅言《陈香梅传》

后记 胡辛

试读章节

·1·

1925年农历五月初五,一个女孩诞生在北京协和医院的产房。

这个女孩与别的女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特别娇小玲珑的她已显出丰润,圆滚滚的小手小脚挥动着踢蹬着特别有劲,哭声也特别响亮,一切有着生机勃勃的节奏感。

柔弱漂亮的母亲笑了,她知道,这一天是端午节,是故都仲夏最热闹的日子。她的耳畔响起龙舟竞渡的锣鼓声、号子声、木桨拍击流水声、观者的助威呐喊声,这是她的第二个女儿诞生时,邈远又逼近的背景音乐吧。

这一天,迷蒙人眼的杨花柳絮不再飞扬了,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鲜活了,空中响过阵阵清脆的鸽哨,蝴蝶风筝在晴空扶摇直上,所有庙宇的钟声撞响了,所有飞檐下的风铃都奏响了仲夏的歌。季节总是从容展现她的美丽。虽然贫穷与衰败仍侵蚀着古都,遗老新贵、新旧军阀仍蹂躏着这方水土,但毕竟推翻了满清政府,毕竟民国了,毕竟还有着革命的冲动和光明的向往,况且节日的欢乐是这个古老民族谁也不愿舍弃的。

家家户户飘溢出箬叶裹粽的清香和菖蒲的辛辣;额上雄黄酒蘸写的“王”字,颈脖上挂着的七彩线编织的红蛋袋和金丝缠就的小菱角,还有脚上着威风的虎头鞋的孩子群,是节日流动的风景;盛妆的女人、精装的汉子、白发的老翁老妪谁也不甘寂寞,涌向街巷、涌向西郊,赶庙会、看龙舟赛,这是最美的日子最火红的人生一日。

热乎乎的豆汁摊、煎饼摊,小枣粽子、豆腐脑儿、驴打滚儿、新荷叶包着的甜米糕、黄灿灿的枇杷,还有冷不丁冒出的冬天才该有的冰糖葫芦,一串串的艳红,给你带来意外的喜悦。

出了红墙绿柳金黄琉璃瓦的紫禁城,踏上黄尘滚滚的土路,去到西郊的颐和园,观那昆明湖上的龙舟竞渡,擂鼓、呐喊、齐下桨、猛前行,中国是龙的故乡,龙在腾飞!这时刻,是忘却了还是痛心地记起了:这是老佛爷用建海军的经费营造起来的境地!这是个灾难深重、受尽欺凌的民族!可不管怎样,这个苦难的民族没有放下手中的桨,没有丢却激流中的拼搏!

这一天,陈家大小姐却没有去赶热闹。四岁的她,让父亲牵着小手,在协和医院产科走廊里徘徊着。

“爹地,妈咪要给我添个小弟弟了,对吗?”她扬着小脸蛋,大人气地问道。

父亲停住了脚步。他中等身材,穿着很得体的西服,五官端正,表情严肃。但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决不是那种志得意满、骄傲潇洒的留洋生派头,他的举止有着习惯性的过分严谨的克己,而眉宇间则烙刻下永恒的忧郁。听见女儿的问话,他笑了,随即弯腰抱起她,亲着她:“贝贝,你是爹地的好贝贝。”

他钟爱贝贝。贝贝出生在美国华盛顿。去年,他和妻女才回到北京,他就职于北京师范大学任教务长,并在北京大学外文系和英文版的矧匕京日报》任职。他原本想领着贝贝去昆明湖的,可这老二,却也像要赶到人世间看热闹似的。

“小弟弟在哭呢。”着连衫裙、穿小红皮鞋的贝贝似又一次传报喜讯。

是的,响亮的啼哭声从产房传出。

他的心一阵狂喜:好大的气魄!

他显然很信中国民间的“讨口彩”,虽然他也知道,“小弟弟”,不过是张妈李妈这些女佣教贝贝,以讨主人欢心而已。但他虔诚地希望这一胎是儿子!儿子才能继承陈家香火,儿子才能让陈家重振家业啊!他陈应荣祷告苍天,感谢上苍赐给了他儿子!

洋护士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是个女孩。

他的脸灰了。永恒的忧郁又重新笼罩着他。

不要怪他。不要怪这个洋装穿在身的中国男人。虽然13岁他就从广州启程到英国牛津大学学法律,并取得了法学博士学位,以后又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完成了哲学博士学位。在西方学习前后计十年之久!况且从13岁到23岁,正是人生塑造的定型期。可是,不对,一百个不对,他的心,仍是中国传统浸透了的无法改变的心。这,不仅仅因为他的根底就是个被传统框架禁锢着的中国男人,还因为,他的心,在13岁那年就成熟了,不,铁硬了。他忘不了那个除夕之夜,忘不了在爆竹震天、喜庆盈门时,一个男人疯狂地冲向阳台,纵身跳下四楼!小脚女人跌跌撞撞扑向栏杆,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可是,一切都已结束。这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呆若木鸡的他被姨奶奶牵扯到母亲的身旁,他的思维定格了,夜空无月无星,地上万家灯火,但不属于他!父亲的自杀,让他过早地领略了人生的冷酷和沉重;家门不幸,他比别的男人更渴求早生贵子。

同样,一直寡居的陈家祖母也十七年如一日,虔诚事佛,祈祷着早抱孙孙。于是,她对这个端午节诞生的女孩更是冷淡。贝贝在华盛顿诞生时,她还喜滋滋给亲友家送去喜蛋、火腿,并像模像样地庆贺了一番。可怎么能连着两胎都没把呢?她甚至起了心要儿子纳妾呢。

然而,女孩的外祖父却很兴奋。他反剪双手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一排排的玻璃门书柜,收藏着古今中外的名著,西式的精装本,中式的发黄的线装书卷,散发着冷香的书卷气;青铜、陶瓷、象牙、玉石、西洋雕塑等古董洋货点缀其间。半个多世纪来,他的出身和职务,让他的足迹早早遍布欧美和亚洲各地,他就是学者兼外交家廖凤书先生,他也有名士派咬文嚼字的积习,又名廖风舒,号忏庵,讳思焘,别署珠海梦余生。他跟那位跳楼自杀的祖父是莫逆之交,两家祖籍都是福建,后移籍广东。廖家是广东惠阳的名门望族,他的父亲成了美国旧金山的一位富商,所以,有人说他们是美国华侨家族。但廖家跟故国故乡的根系实在是联系紧密,廖凤书虽曾在英、法学习,精通七国语言,清朝末年随同李鸿章出使到美国、欧洲等地,辛亥革命后又就职外交部,出任日本、古巴等国的公使,但是,他的国学底子却扎实深厚,楚辞唐诗宋词元曲,随手拈来,出口成章;还有一绝,他提倡白话文,用广东方言嬉笑成高品位的“打油诗”,让人拍案叫绝。

此刻,他在吟哦屈原的《离骚》:“……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饮木兰之附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端午节追思屈原,寄托自己的情怀吧。

正午的阳光漫进了幽静的书房,满室镀金,他心头一喜:这诞生在诗人节的小外孙女,当与诗文有缘。他得为她取个名字。长外孙女贝贝,学名香菊:女孩以花为名,陈家不能免俗;听听他给长女取的名:廖香词,雅不?这二外孙女也只有取花名,五月百花吐艳,哦,不,要经得起风霜雨雪的花,屈原的人生太苦了!可人生若不经历苦难,又怎能领略“珍贵”二字呢?“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香梅——最美的花,最好的名字。

他为协和医院呱呱啼哭的女孩祝福。

因为协和医院,他蓦然想起了这一年的3月19日,在这医院的小礼堂为孙中山先生举行的葬礼,巨大蜡烛的烛光摇曳着,唱诗班的忧郁的歌声荡漾着,24个护棺人抬着巨大的灵柩缓缓出了医院,北京街头已是万人空巷,巨星殒落,举国同哀!帅府园、王府井、东长安街、天安门、中山公园,一路人山人海,哭叹唏嘘此起彼伏。他也是同盟会的早期会员,胞弟廖仲恺此时身兼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黄埔军校党代表和广东省长等职,被人称为同民党左派领袖。而抬灵柩中的汪精卫,则是他的至交挚友。然而,年过半百的他对前景不敢乐观,怎能不“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唉,多事之秋呵。

他有点恍惚:怎么想起了这个?但他是唯物的、淡泊的,深知生生死死实乃人间寻常事,医院,将生命的两极展现得无比清晰罢了。他只愿:长江浩浩西来,后浪推前浪!

他喃喃道:“宝宝,既是生于诗人节,长大后一定要会作诗作文,不然岂不有辱死于江底的屈原?”

“宝宝”,就成了他日后对这小女孩的爱称,不管她长到多大,她永远是他的宝宝。

P14-17

序言

我喜爱蔷薇雨。

如果女性注定与花有缘,那么开在暮春的最后的蔷薇恐怕该属于我。过了盛期,不见缤纷,却有兀傲;不见娇柔,却有单瓣野蔷薇的清芬与野气;自然,还少不了也能刺痛人的不算少的刺儿。

而滋润蔷薇又凋零蔷薇的雨,则交叠着繁华与荒凉,浓缩着生命与消亡,叫你咂摸出那原本无法透彻的人生的滋味。

我跟蔷薇雨有缘。1996年暮春作家出版社推出了我的自选集四卷本,含长篇小说《蔷薇雨》和三部传记——《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张爱玲传》、《陈香梅传》。2005年晚春,我的自选集六卷本又由21世纪出版社再次推出,像是生命的二度春,前四本之外,加了长篇小说《怀念瓷香》与论著《我论女性》。有意思的是,2012年蔷薇花开时,我的自选集六卷本将第三次由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这回,将论著《我论女性》换成《赣地·赣味·赣风——在流变与永恒中的地域文学艺术创作》,这部近80万字赘著曾让责编先生莫展一筹,可最终还是没有割舍某部分而让她整体诞生,算是勉为其难了。

其实,还是16年前的那句话:我钟情的是小说,而不是传记。宗璞先生推崇一位英国评论家的话:小说是蒸馏过的人生。不管我的蒸馏技术如何,《蔷薇雨》、《怀念瓷香》毕竟将我半生对古城南昌、瓷都景德镇的种种积淀,苦痛又欢畅地蒸馏出来。因了岁月的沧桑,更因了现代化都市模型的诱惑,古城古貌古巷古宅正在一天天消逝,面对准摩天大楼立交桥的晕眩,我愿我的《蔷薇雨》和《怀念瓷香》,以我这个女人的眼睛,为这方水土这方女人留下一点文字的摄影、笔墨的录相。有人叹说《蔷薇雨》“俨然一部现代《红楼梦》”,有人则俯瞰日“不过一市井小说耳”,或假或真,在我来说,很是珍惜这两句,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昧”!1991年6月我曾应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之约将其改编成30集电视连续剧,并于1992年10月由“中心”出了65万字的剧本打印本数十套,历经花谢花开几春秋,终于1997年冬由上海永乐影视集团求索制作社和江西电视台联合摄制成28集电视连续剧,1998年暮春季节,热播于大江南北,颇获好评。都说当代题材的电视剧如女人般经不起老,《蔷薇雨》与我的处女作《四个四十岁的女人》一样,可是扛住了岁月的沧桑!

《怀念瓷香》原名《陶瓷物语》,2000年秋曾由花城出版社出版,也得到不少读者的挚爱,与其说写的是陶瓷的故事,不如说还是女人的故事。因为陶瓷的烧炼,太像人生,尤其是女人的人生!土与水,在火的炼膛里,揉合撕掳、爱恨交加、难解难分,当天地归于平寂时,结晶出的,可能是合格的陶瓷品,也可能是鬼斧神工不再有二的艺术峰巅,还可能是次品,乃至废品,但不论结晶成什么,你再也回不到原初的土与水了,永远不再!这就是人生。而愈是精美的瓷,愈经不起碰撞,你千万别以为烈火的考验能铸就钢筋铁骨,非也,只要不小心轻轻一碰,它就摔得粉粉碎!这太像人的感情,尤其是女人的感情。《怀念瓷香》将我从22岁到30岁在瓷都景德镇的人生阅历伤怀其问,是走过岁月仍难以忘怀的追梦。1991年我作为4集撰稿的9集电视系列片《瓷都景德镇》是中国第一部关于瓷都的大型专题片,获得了中国电视二等奖;2004年秋我率江西高校第一个广播电视艺术学硕士点首届研究生拍摄的9集电视系列片《瓷都名流》,于2005年元旦始在江西卫视播放,被瓷都陶艺家称为:“格调最高、艺术性最强。”“出乎意料的美、自然、真实,且感人。观人多日:好看!太短了!还没看够!”的确,瓷都景德镇,溶入了我太多的挚爱。当然,在《怀念瓷香》中,陶瓷是真实的,故事是虚构的。但不管怎么说,陶瓷给人的总是永恒的惊艳。

我的传记,其实也应该称为传记小说。《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末,因种种原因捱至90年代初才分别在海峡两岸出版。该长篇传记源于童年听来的故事。我的父系母系家族似皆有传奇色彩。我的大姑爹李郁是1927年参加南昌八一起义的主席团成员——工商界的代表,他并没有随军南下,吃了些苦头后便一心一意立足商界。我的父母的证婚人刘己达正是大姑爹请来的,这个刘己达便是1939年早春在信丰挨过打的赣南专员,蒋经国后来正是取代了他的位置。我的外祖父在南昌时则于一偶然的机缘,搭救过兵变中的军阀朱培德,后来外公开了钱庄,但席卷全球的墨西哥白银暴跌风浪中,他也一头栽到底。1938年我父、母两家族皆逃难到赣州,外公不久病逝,三寸金莲的外婆强撑门户。外婆家在南昌时的女佣蓉妈,到赣州后曾在章亚若母亲家帮佣,她没有割断与外婆的走往。这两位都爱抽水烟的主仆,绵长而隐秘的谈评话题之一便是章亚若神秘的死,这话题一直延伸到胜利后两家族回归南昌,延伸到外婆去世。一旦发现托着腮帮偷听得人神的我们姊妹时,外婆会骇然告诫:别瞎传啊,要命的事。既然是要命的事,为何主仆年年月月爱听爱说?在赣南时,我的父亲胡江非从事音乐事业,我的二舅吴石希就是话剧《沉渊》的主角,《沉渊》公演之际正值章亚若猝死,蒋经国狂暴无理地禁演该剧,那时正是我表舅吴识沧领着他们不知深浅地与蒋经国抗争了一番。固然我开笔写这部书时,又寻访了一些有关的人物并参阅了有关史料,但这故事已在我心中积淀了许久许久。我想,这仍是女人的故事,悲怆的江西女人的故事。2011年10月20日,蒋孝严先生在台北亲口对我言:“你的这本书是最早的、第一部全面深刻写我母亲的书,我从头至尾、从头至尾读了,很感动。”该书原名《章江长恨歌》,后海峡两岸出版人都改为现名,大概是从“名人效应”考虑吧。

《最后的贵族·张爱玲》(1996年收入我的自选集时更名为《张爱玲传》,现恢复原貌)杀青于1992年,因种种原因捱至1995年暮春和仲秋才分别在海峡两岸出版。仿佛是张爱玲在成全此书,据说解放日报刊出书评《“看张”的新文本/读(最后的贵族·张爱玲)》的当天傍晚,新民晚报即登出张爱玲去世的悲讯。我想此书被评为华东地区优秀畅销书,十几家报刊发消息发评论连载等跟这不无关联。生命是缘,从某种视角看这算小奇缘吧。但我的心并不狂喜。想张爱玲人生,肉身处于繁华热闹中,灵魂却寂寞荒凉;张爱玲辞世之时肉身极至荒凉,灵魂却无法拒绝热闹。也许,荒凉与热闹的种种碰撞才生出形形色色的传奇?

关于《陈香梅传》创作的前前后后,我已在该书的后记中作了冗长的描述,在此无须赘言。从认识她到塑造出她的文学形象,头尾不过两年,虽是有意识地走近她,但不能说是走进了她的心扉。1997年7月我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赴美访问时,未能见着她;2004年9月底至10月初,我应纽约大学之邀,再次赴美作学术交流时,非常遗憾,又未能联系上她。我不知道,我是否写出了一个真实的她?我只求在广袤深邃的历史背景中,勾勒出这一个女人寻寻觅觅的人生轨迹和起伏不已的情感波澜而已。

本事一经叙述就成了文学。张爱玲说过:“历史如果过于注重艺术上的完整性,便成为小说了。”我的传记文学,是传记小说。传记可以说是一种怀旧,一种追忆逝水年华,一种人类对人无长久的无可奈何的哀悼!传记就像一张沉人岁月的河里的网,到得一定的时机,便迅猛地将它扯上岸,作一检点,作一总结,以为网住的都是精华,都是最实质的,其实天晓得。网眼有大有小,再说适中的也并不一定是最本质的。

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部长篇小说,我的人生近不惑时才与编小说纠葛在一起。只是我述说我的人生时人们说我在编小说,我编出小说时人们却说那是我的人生!我的真实人生不乏传奇,我的虚构小说却编不出传奇。

在数量和重量上,1996年的自选集,传记压倒了小说;2005年、2012年的自选集,都力图打个平手,《我论女性》的前半部为论说,后半部附录我的中短篇小说和散文;《赣地·赣味·赣风——在流变与永恒中的地域文学艺术创作》前面为论说,后面是我创作的影视文本;仿佛想作个见证,赣地老女子我就是这样看女性写女性的。也像是犹在镜中,虽然红颜早已老去,但自己仍自在地久久地又细细地端详自己。当然,心并不满足,仍有失落,走了很久很久,回头看看,幸而仍是“女人写,写女人”,我心依旧。

蔷薇雨中的女人的形形色色的故事,会像“流言”般撒播么?

1996年的暮春,我致谢作家出版社和责编李玉英女士,因为能早早地在京都出这么一套齐楚可观的自选集,他们对我的确是鼎力扶植。2005年的蔷薇雨中,在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和老朋友张秋林先生的鼎力相助下,六卷本的胡辛自选集又自信面世。2012年蔷薇雨中,六卷本胡辛自选集三度登场,仿佛总也没过气,总也不见老似的,怎么说都是件高兴的事。感谢江西出版集团副总傅伟中先生,感谢责编熊侃先生,他们始终尊称我为老师,其实,我与他们亦属忘年交。感谢南昌大学的扶植。我信:清泉汩汩,真诚如一,定会滋润一方青翠田园的。

我自信我留着一份懵懂的真诚,对人对己。

爱读惠特曼的诗:“我愿意走到林边的河岸上/去掉一切人为的虚饰/赤裸了全身/我疯狂地渴望能这样接触到我自己。”

胡辛于南昌大学

原序写于1995年12月27日

补充于2004年10月8日自纽约大学归来

再补充于2012年2月2日

后记

是佛家还是哲人说过:生命是种缘。

1994年,我与香梅老师的生命轨迹有过那么几个交叉旅程,因而诞生了这部传记。

那是五月的黄昏,栀子花香浓而不烈,清而不淡,陈香梅一行应邀来南昌大学潘际銮校长家做客。校长对我说,你来作陪,都是女同胞,又都写书,肯定会有共同语言。并嘱我送几本书给她。恭敬不如从命,但心里不免嘀咕,陈女士可是位涉足美国政坛,联系中美及海峡两岸纽带及走遍世界的风云人物,若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这奉行清高的女老师女作家可无应变之力。

淡淡暮霭中,陈香梅一行走下轿车,她着一袭宝蓝底子浮白云图案的丝绸套裙,身段婀娜步履轻盈,浓妆的她怎么也看不出是奔七十的女人!刹那间,那游动的蓝天白云还将飞虎将军陈纳德的形象凸现于我的大脑屏幕。我在创作《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时,曾对飞虎将军的往事有过寻觅。1937年陈纳德来到中国后,即在南昌机场训练中国空军;1944年赣南军民曾以血汗抢建出新城机场,就是为飞虎队作基地用的,飞虎队也曾试降过该基地,只是因为时局骤变,新城机场未使用便炸毁了。陈香梅与陈纳德也可说是烽火缘,他们的生死恋,我曾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读到过陈香梅写的《一千个春天》,觉得文笔行云流水,清丽深沉,情真意切,很是感人。这同第一次见到陈香梅女士,觉得她的眼光仍很清澈坦减,心想,几十年的政坛风雨,难道未曾熄灭她心田感情的火光?

入席就座,我没想到潘校长几句开场白后,立马就介绍我!潘校长原是清华大学教授、国家学部委员,江西无重点大学无学部委员无博士研究点,身为江西老表,应吴官正省长的恳请,毅然决然来到江西挑重担,也实是一片赤子之心。他是“女士优先”,我却毫无准备,涨红着睑,只把准备好的《这里有泉水》、《蔷薇雨》和《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三本书捧给陈香梅女士,张口竟是:“香梅老师,请指正。”大概这辈子出了校门进校门,终身职业注定了是老师,敝帚自珍,老9币乃潜意识中的尊称吧。一室的人都友善地笑了,不知笑我的尴尬,还是笑我的称谓。潘校长朗声笑说:“这称呼好,你们是同行,出道早的当为老师。再说,我们正要聘请陈香梅女士做南昌大学的客座教授呢。”香梅老师说:“胡辛,我知道,我在美国读过你的书。”这真是始料未及!我的《四个四十岁的女人》承蒙朱虹老师翻译到美国,收人中国女作家短篇小说选《白色安详》,这是事实。但是进入美国主流生活繁忙不已的她居然还有闲暇阅读我等的小说,倒是没想到的。我心头一热,一个作家,还有什么比作品为人关注更感到欣慰呢?同时我也顿悟到,香梅老师并没有斩断她的文学情结!在日后的交谈中,我问她,你最感到骄傲和慰藉的是什么?她立即回答:是成为了一个作家,写下了几十本书,总给人世间留下了点什么。我相信,这出自她的心扉,并无矫情。

晚宴的氛围极和谐活跃,调剂气氛在陈香梅可谓熟极如流。她这是第三次到江西,用她的话来说,如若都关注沿海发达地区,即便不是急功近利,也只能算锦上添花。关爱较封闭的内陆地区,是雪中送炭,更是收获古朴的真诚,这种真诚的感情在当今世界实在是弥足珍贵的。她在江西已在南昌大学和南昌市分别设立了陈香梅教与学奖,希望在教育,希望在年青一代。她的这份真诚与执著自然也让我们感动,周绍森书记说,胡辛,你为香梅老师写部传吧。这又是始料未及,但是说实话,第一印象颇佳,香梅老师已展示了她独特的魅力,但写传并不是当今短平快的报告文学,采访之后就能成篇的。

夜间带着微微的醉意入睡后,电话铃声骤响,看看座钟,已是零点三十分,我没有想到是香梅老师来的电话!她说舞文弄墨的人都是夜猫子,想来你还没睡。我心中念声惭愧,嘴上应着是的。于是聊了起来,这一聊整整一个多小时,她谈到过去的时光,回顾她与陈纳德将军的生死恋,咀嚼成为新寡后她单枪匹马在华盛顿闯天下的酸甜苦辣,渐渐地我觉得周身的血热了起来,一个女人到了七十岁仍旧激情不减,执著不变,也许这就是永恒魅力又魅力无穷之所在吧。五月的夜,温馨又略有燥热,我聆听了邈远又迫近的女人的传奇。为她写部传的念头清晰了,这以后奔忙于图书馆资料室,急急收集她与陈纳德的各种资料。

6月底,我收到香梅老师寄自华盛顿的信,告知七月中旬应国家教委之邀将赴北京开会,并说她已读了我送的书,称我“文笔甚佳”。人,大概都爱听好话,我也不例外。但我读了香梅老师写的不少文章后,发现我与她有个共同的癖好:都爱引用中国古典诗词,绝非卖弄,就是喜爱,大白话说多了,一句诗词,意才尽。古人的一些诗词,的确是登峰造极。我想,这也是我与她的投缘处。我将此信向校长、书记禀报后,他们很支持我去北京一趟,再与香梅老师倾谈吧。

香梅老师住在北京国际饭店总统套房,从早到晚,宾客如云,但我们还是抽空长谈了三次,她在我的日记本上写下了类似委托书两页,又再次提到我文笔甚佳,她读了我的作品很受感动,我为她写传她愿意合作云云。香梅老师倒真的将我的书带回美京,读毕《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台湾版),又读《蔷薇雨》,她还将《蔷薇雨》带在身边,向我抱怨说,纸张怎么这么差,字两边透得过,看得她眼花。她的认真,大半怕是要了解我的性情为人和文学功底,文如其人嘛,但也还有她的文学情结的魔力。她常爱说的一句话是:会读书是福。

她还给我捎来她在台湾出版了的大部分作品,绝版的作品她向我谈了内容梗概。我读后觉得书名连缀起来,是一个中国女人的人生历程,更是一个中国读书人的心路。《遥远的梦》《寸草心》《谜》《陈纳德将军与中国》(翻译)《一千个春天》《陈纳德将军与我》《陈香梅时间》《陈香梅通讯》《往事知多少》《留云借月》《我看新中国》!母爱、婚恋、奋斗、探求浸透字里行间,中国读书人的寻寻觅觅坎坎坷坷百折不回痴心不改让人一唱三叹。我对此并不陌生。我的父亲母亲,我的祖辈就都是中国读书人。香梅老师虽出生于宦门世家大族,但长于乱世曾与苦难平民同命运共呼吸,她的路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她的文字和情感,能引起普通人心的共鸣。这个女人不陌生。

我回到南昌后,香梅老师给我寄来近百幅照片。记得张爱玲说过,照片像是黑白瓜子壳,瓜子仁已在人生苦旅中咀嚼进心中,留下的是瓜子壳似的碎片。我却没有这份荒凉,我很爱玩赏照片,尤其是久远年代的,尤其是家族聚聚散散的。服饰发式,形貌神态,让人浮想联翩,恍兮惚兮间,久远的背景拉近了,逝去的人物复苏了,枯萎了的事件鲜活了,也许掺进了作者的主观想象,但谁的笔端不流泻着自我情感呢?哪怕再冷峻再客观,那切人的视角采撷的素材不一样充满了喜厌偏颇么?照片,毕竟是瞬间艺术,必让人产生艺术想象。

但是,与舒畅愉悦交替的是艰难苦痛。我发现,我面对的是浩大的工程!这个不同凡响的女人,前半生与中国近代史纠纠葛葛,后半生与美国当代史起起伏伏,背景太广阔深邃,与历史人物的关系太盘根错节,也可以说,她本人就是个历史人物。我不知我可是大家手笔不,能驾驭住我的传主的天马行空么?这一年,我不知读了多少书,阅读的时间大大超过写作的时间,鼓励着我写下去的是一句话:负重若轻。那是我的处女作《四个四十岁的女人》发表后,京都评论家送我的一句话。人不仅要自信,还真要有点自我依赖,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当然,因为这部传记要赶在世界反法西斯胜利和中国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时出版,我来不及去美国观察香梅老师的实地生活,写来定有些虚浮,日后再弥补吧。但我相信,我已渐渐走近她,渐渐懂得她。

9月金秋,香梅老师又来到江西颁奖。这之前她去了湖南芷江。抗日战争时期,芷江是中国重要的空军基地,陈纳德的第十四航空队就曾驻扎芷江,陈纳德并参与指挥了伟大的芷江保卫战,而且,芷江是抗战胜利的受降城。从芷江到南昌,香梅老师风尘仆仆,但她毫无倦意,非常动感情地对我回忆了抗战的岁月,她说中国人不能忘掉过去的灾难和屈辱,要团结,要血脉相连,留住我们的根,根深方能树大叶茂。中国女人的中国心是变不了的。

这一回,她要我陪着她不离左右,我想这样倒好,人都有矫情,但朝夕相处,常难以掩饰一个真实的我。况且我对香梅老师,敬重中还真有了点喜欢,她不是那种彻底伪装自己的名人。

行程安排得很满。南昌颁奖后去吉安参加经贸交流大会,随后要上井冈山。我想这位蒋家挚友在当年的革命根据地将会有何感触呢?原本我安排在后面的轿车中,但香梅老师不依,哇哇找我,这样,我跟她同坐一辆车,她说一路上聊天,千载难逢的机缘,何苦去讲什么规格?我是早已能自我解脱,作家本是无冕之王,所谓排座次有时作家笔下还能使刁呢。但这回千里同车获益不浅,我们无拘无束,无所不谈,但我发现我们谈得最多的还是女人的话题,女人的感情世界,做女儿,做母亲,婚恋,家庭。许多的情感在男人也许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但却是女人世界的筋脉血肉。她有时羞赧地笑笑,有时感伤地摇摇头,说这些就不用写了吧。我说,为什么不写?如果你是一个真实的完全的女人。

我以为,香梅老师是一个由中国传统文化智慧哺育的中国读书人,是一个由中国传统道德规范塑造的中国女人,而在与西方文化西方当代观念的交融冲撞中,她既恪守中国的根本,又汲取了西方的精粹,陈香梅才是这一个陈香梅。

井冈山数日,秋雨连绵。我们冒雨游了龙潭,参观了黄洋界。龙潭近旁,当年是红军医院,而今翠竹青青飞瀑溅珠,全天然旅游胜地。“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那雄关险隘的壮烈气氛至今仍依稀可感。香梅老师在雨中瞻仰了纪念碑,又在烈士们的遗像前伫立良久,她轻声说:“太年轻了,都不过二十出头啊。”即兴赋诗二首,大家争相传阅,最后一句竟是“烈士鲜血没自流”。那么,她当如何评说那逝去了的历史呢?然而,数月后她给我的访中国诗抄中,这一句又改成了“胜负兵家今问谁”。从中是否折射出陈香梅真实的心路呢?反反复复寻寻觅觅,但始终留着一份真诚。“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别忘了她是端午节诞生的女孩。

她分外珍惜真诚,向往归真返璞。在古城在山野,她激情洋溢作一场场义务演讲。而在美国她是有偿演讲,且收费不低的。有所中学临时拉她去演讲,礼堂里已座无虚席,礼堂外还人山人海。她说把门全打开,让学生们进来,就坐在主席台上呗。她演讲的主题离不开中国人团结起来,巨龙要腾飞。很多人索要题词,熟悉的陌生的她都给,有的一写几个小时,深夜绿林中还亮着一盏灯,叫人不由得生出心疼。走过青石板小径,走过炊烟袅袅的村舍,老人孩童好奇地看着她,她走过去,搂着孩童倚着老人拍照留念。看着豁牙的山里婆婆和换牙的乡野崽仂全乐呵呵,我想浓妆的香梅老师身上当有“天涯若比邻”的亲切的家常气。

归家路上,她问及我的家世,我说父亲大学教授,母亲知识女性,姊妹六个,我排行老二。她朗声笑说,我们真是有缘。她也姊妹六个,也排行老二。天下的事无巧不成书。

她想想又说:我们真是有缘。天下怕很少有作传者和传主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的。

我想两者如若原本就是亲友师生等关系的话,这实不足为奇,可我们,原本是两个陌生的女人,这才叫机缘。

在我的视野中,我并不认为香梅老师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女人的缺点或多或少她也会有一点。归家路上,夜幕沉沉,正聊天的她忽然发现前边开道的警车已不知去向!结果车队停停找找,绕了好一阵才寻到这辆开路先锋,她这一气非同小可,定要警车上的人过来说清楚,我只有奔来跑去传话,直到她息怒。这支小插曲我倒觉得挺逗,如若香梅老师时时刻刻事无巨细都是“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的完美形象,她当是尊泥菩萨而不是活生生的人了。

在车上,她给我写了一首诗:

题赠胡辛教授

又见江城散柳棉,

韶华春梦百感牵,

琼楼高处愁如海,

未必楼居便是仙。

香梅寄意

九四.九.十七

成功女人的心田也有悲凉的一隅,她向我完全洞开了吗?我不知道。

呕心沥血一年整,这部传记终于杀青。我只期待读者掩卷后,会叹息一声:“此中有人,呼之欲出”。

我曾在论文《虚构在纪实中穿行》中阐述过我对传记文学的看法,同时,也是我的创作心得日:

传记是传主个人的历史。而个人的历史又何能逃脱大历史的背景?人,终究是社会的人。传记便是传主在大历史图景中的人生轨迹和心电图。然而,先看大历史,即便是载人史册、写成教科书的大历史,不也在岁月的长河中几番改写么?而且,事件的历史也许是无法改变的,可是叙述的历史却是各有各的叙述,是处于流变的状态中的。我们常说,物是人非,而实际境况是:人非物更非!我们去踏访的古迹遗址,不要说有许多的人为的破坏和重建,即便是煞费苦心的原貌保留,其实又有哪处躲得过无情岁月呢?又有哪一处不处在千变万化之中呢?此次所涉,已非前番之水。

再看传主个人的历史,不过就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人的痕迹而已,尽管爱默生说过:“一切历史都很容易把自己分解为少数几个坚强认真之人的传记。”而我以为,这句名言未免说过了头,姑且不用历史是英雄创造的还是人民创造的这样的大理论来讨论,平心静气想想,如若没有蚁蚁众生,人类哪还有什么历史不历史!现而今的传记越写越多,越写越广,越写越杂,从某种视角看来,似是一种个人历史感苏醒的展现。大历史背景中的个人轨迹、个人故事,这就是传记。当然,这轨迹这故事有的或许主动地影响乃至书写出大历史,多数可能是被动地受着大历史的制约乃至主宰的,可他们的痕迹已然密密麻麻地留在翻过的历史书页上,只不过历史学家人为地以为可以忽略他们而已。

传记文学便是将个人历史的内容以文学的形式纪实展览出来。  人们总是高昂地强调传记文学的纪实性。何谓纪实?将真实纪录下来。真实的纪录,古代靠史家,靠口传,靠笔墨;现代传媒发达后,新闻似可跟真实同步,高科技更可以留下你活生生的一言一行,乃至一颦一笑。然而史家也就是史家一家的视野,新闻传播虽是多方位多视角多层面,但仍是各有各的偏颇,口传、笔墨、高科技都无法穷尽人物事物的全部!是的,无法穷尽的。

传主的人生,无论你是伟人名人,抑或凡夫俗子,除却主宰或跟随时代潮流外,个人的踪迹更多的是由他(她)做过说过留下的回忆积累而成,然而他(她)的自传、日记、书信、文章、照片等文字图片或口头资料等等,就绝对真实么?除了有意的避讳和难言之隐外,传主也不过就是个血肉之躯,因种种原因会有种种偏差偏激乃至谬误,还有记忆的似真似幻!还有表达对本事的无法穷尽和言不及意等等,这是传主本人对自己的人生的第一次描摹,实质上是进行了第一次改写。更不要说与传主有关联的形形色色的人物提供的资料了,只要看看现在进行时中的对同一个人同一件事描摹的差异乃至千奇百怪,就足以明了纪实的艰难。如若遇上好事者的添油加醋甚至颠倒黑白,那就比小说还要小说了。这是相关人对传主的第二次描摹,是第二次改写。等到传记作者的介入,所谓的收集资料、发掘资料,再去伪存真、去粗取精地筛选,大刀阔斧又精巧艺术的排列组合,则是对传主生命史的第三次改写了。

第三次是对第一次第二次的审视、汲取和解构,如果说传主的自传是他本人惨淡经营衔接起的人生链条,那么他周遭的人的种种回顾,便是一些形形色色的碎片,传记作者总是在作徒劳的碎片的拼图、链条的重构,力图复活过去的时光过去的人。传记作者总是充满自信,以为他的传记能对传主一锤定音。

然而,聪明的传主绝大多数不会对别人所写的传记轻易表态,哪怕是委托的,决不仅仅是出于谦虚,传主的心态当是复杂且微妙的,至少得谨慎地为自己留有余地。一般而言,传主不会反对多部传记的,人本是多面体且流变的,如若能让自己变得扑朔迷离,未尚不是幸事,谁愿意自家一览无余呢?

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中说:“史家追叙真人实事,每须遥体人情,悬想事势,设身局中,潜心腔内,忖之度之,以揣以摩,庶几人情合理。”

复活历史便是一种艺术的还原。还原就是想象在时空中的往回穿越。因为有“原来”的限制,传记作者的想象必须受到所谓的真实的限制,但是,正因为这限制,方在限制中见高手!高手才能让想象虚构还原出早已流逝的真实,且人情合理。大历史背景的文学再现、历史氛围的营造渲染,见传记作者的虚构能力;在寻觅显现传主的踪迹时,作者运用的是自己的认知和感知;作者在资料的框架中丰满传主的血肉时,其实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复活”他(她)。不能用简单清晰的移情、同情、憎恨、厌恶等来划分。传记,是传记作者用自己的眼睛去探索别人的人生,用自己的心去体验别人的感受,用自己手中的笔去描述别人的故事,作者的语言文字等艺术功力太重要了,比小说还更具感召和煽惑。作者的幽灵在传记中游荡。

这部传记的写作过程中,香梅老师提供了口头和文字资料,同时我还参阅了有关的历史资料和著作,在此我一并致以真诚的敬意和谢意。

这部传记的出版,得到作家出版社的鼎力支持,尤其是李玉英女士,做了大量具体细致的工作,并同我一块数次与香梅老师见面恳谈,这部传记才得以顺利出版。在此我向诸位致以真诚的敬意和谢意。

南昌大学的领导对这部传记的写作给予了无私的帮助,在此亦致以真诚的敬意和谢意。

胡辛

1995年7月4日于北京

补充于2012年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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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胡辛文集
副书名
原作名
作者 胡辛
译者
编者
绘者
出版社 江西教育出版社
商品编码(ISBN) 9787539262130
开本 16开
页数 412
版次 1
装订 平装
字数
出版时间 2012-06-01
首版时间 2012-06-01
印刷时间 2012-06-01
正文语种
读者对象 普通青少年,普通成人
适用范围
发行范围 公开发行
发行模式 实体书
首发网站
连载网址
图书大类 文学艺术-传记-传记
图书小类
重量 0.524
CIP核字
中图分类号 K837.127=6
丛书名
印张 25.75
印次 1
出版地 江西
230
170
20
整理
媒质 图书
用纸 普通纸
是否注音
影印版本 原版
出版商国别 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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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5/8 0:5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