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只见半只鞋子，如同抛锚的汽车埋在风雪地里，晕头转向，凄然无语。

少年在出门前为家中祀奉点了一棵烟——临行时，他想起爷爷曾说奶奶生前也喜欢吃两口烟。他的孝顺使得亲人保佑了他。但此刻他是痛苦的，我还活着，我怎能还活着呢？他脑袋中的混沌剧烈的进行着布朗运动却还不太妨碍他想起……

那树编著的《不想长大》讲述了典型的80后青年所经历的一系列成长故事。

那树编著的《不想长大》是一部青春小说，故事梗概从女主角的角度去概括。若从男主角的角度去概括则是一个生活在多重心理阴影下的大学肄业生守护初心、积极成长的故事。故事的时间维度清晰，以2002年至2010年中国社会发展变化为大背景展开故事情节。

正文

一

1

沙滩上，只见半只鞋子，如同抛锚的汽车埋在风雪地里，晕头转向，凄然无语。

少年在出门前为家中祀奉点了一棵烟——临行时，他想起爷爷曾说奶奶生前也喜欢吃两口烟。他的孝顺使得亲人保佑了他。但此刻他是痛苦的，我还活着，我怎能还活着呢？他脑袋中的混沌剧烈的进行着布朗运动却还不太妨碍他想起……

遵循“契约”，戈壁找来符老汉开赴九山岛。大学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是不消他如此豪放开销，显然爸爸给的学费里挪用了一部分。鬼知晓这少年上荒岛要去做什么荒唐的事。

起初，他对老船工坐地起价收高费用怀恨在心，竟苦于不能不遵守“契约”。那时，他很担心事出蹊跷。“就算，人财两空。”戈壁索性喝起了渔民自家烧的烈酒，敞开救生衣，表示在大海中央他并不畏惧什么。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的，在大海中他未必敢游泳。

这个夏天，他有几次想死的时候却实在畏惧，倒不如主张粗心大意而丧生，好歹也是赴死。

老水手出身的符老汉风吹日晒几十年，赤裸裸的皮肤黝黝的发亮，额头布满很深的皱纹，汗水在里面流成河。他一回回不知道多少次端详过这红唇白齿的少年，看得出他心中也有思虑，只是戈壁猜不出老人心中是否包藏坏心。

但他心想，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这世间还需要畏惧什么呢，所以老人不言语，戈壁就独自喝酒。村酒辣烈香浓，勾得老船工馋虫，讲起自己的祖先是梁山水泊里浪里白条的祖师爷！他一面说，一面也提起酒，便往嘴里倒进两口三口。他说“水许”里的英雄，他喜欢浪里白条阮小二，“水许”里英雄多……戈壁说是，是，说得极是，他们个个替天行道，义胆忠肝。讲了一通“水许”（《水浒》，符老汉不识“浒”字），戈壁给矫正了，不曾想非但没有不高兴，这矮矮的老汉竟夸奖戈壁。先夸他大学生读过书，再夸奖读书人将来诸如“工作分配”这样的好处一一戈壁没有说“分配”那是上世纪计划经济时候的好事。他有个很坚持的想法，当他自己大学毕业，大学生就相当于父辈时代的初中生了。

“相当于”，戈壁饶有兴致的思索，“相当于四条腿的蛤蟆吧。”不过，他又想起一首很少人知道的诗：

独坐池塘如虎踞，

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

哪个虫儿敢作声。

“何曾料诗人说蛤蟆也是了不起的，我是太小看它了，难怪人常说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喝了些酒，符老汉说小船上了小岛，船费保准还他一多半，喜得戈壁又连连的将老汉家的酒倒来敬老汉吃。一老一少带着酒意豪放十足的对准大海比撒尿。要看究竟谁射得远一些。可老汉的尿都谢到了手背和裤腿上。戈壁念着“便宜一多半”的好处正寻思着说，您老这是尿大海呢，浩浩瀚瀚的就是您这一泡，却不料老汉解嘲道：“有风，有风”……他已经来不及说，因为戈壁已经来不及听。

他已经跌入蔚蓝的海里。

2

海碧午夜起程驾车，清晨又船行，一路向东，海陆颠簸。

海碧是她用过二十一年的名字，这一点几乎没太多人知道。不过说起“无同”，不少粉丝会为之抱着书，苦苦等她，只为签上一个名。这次出行，如果必要，她会用“海碧”这个名字，有时候她真的只想做回自己！然而如今的她，却被叫做“畅销书女作家”！

现在的她，住在鲸岛中部山区，交通不便利，也许是爱上深居简出的生活。

这四年，无同写了三部长篇小说，其中两部都是她跑到东面，租下文县符老汉家临海祖屋写的。继成名作《问题少年》之后大卖的《心中还有理想城》；前年几乎毁她声誉的《嘿！好久不见》，评论家尖酸的认为无同完全不懂爱情里激情为何物！她不能否认生活的空洞使得创作力的下降——上一年，读不到新书的书迷们以为她失踪了。

这次为了去海岛，无同几个夜没睡好。

临行前忽然担心真出那么远的海不知道会不会晕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爸爸掌舵把几位渔民叔叔共同拥有的渔轮开到家乡炫耀。无同被抱上船，摇摇晃晃没几下就下来了，“看来我有晕船的潜质。”她暗暗担心，不过好久没去海边了，九山岛的海水和家乡那的海可不一样，这个蓝啊这个清：但是，都有牡蛎吃吧，那么海螺呢，别的海鲜无同也就一般般，海螺是顶喜欢的。“哈哈。”她还想起了礁石缝里的鸡爪螺，得带上尖尖的刀子——不，有牡蛎刀就够了……

不过她可是讨厌啊，那些牡蛎肥硕的季节。举着双手在崖石上撬开牡蛎丑陋坚硬的壳，汁水顺着手臂流到胳肢窝，那股臭味是洗十次澡还能闻见。

能做一个吊网就好啦，玩玩钓小鱼小虾，和小时候_样么。自从隔壁面哥哥家搬走了后，就很少动手自己做工具了。削竹签，做钓竿，织网做网兜。“矮油（哎哟），心情怎么会好成这样哈。”无同心想，这种开心太意外，她似乎习惯了阴郁的心情，所以竟想寻觅起一些小时候并不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来。小时候常常，常常做噩梦，尤其是一段时间父亲的渔船生意破产，那时候小海碧的梦里总是被人追赶，都是使劲力气往海的方向跑，然后纵身跃进大海。不过实际上却怕水，过漫水的滩涂要牵住妈妈的手，那是小时候。  “往矣，现在这种机会太少。生活太忙碌，心智也懒散了，不再做跑向大海的梦。”

出发前无同还看了老白的《痛并快乐着》。这本书发售时老白说也许十年后，二十后能心如止水的，那时候再出一本书，名字也许叫《闲——试着与生活和解》，无同觉得老白这书名起得很好。

不过此刻她有些期待起在海岛上，敞着帐篷，吹着海风，看落日余晖，这般与世无争的悠闲。因为常常觉得生活与自己处于对立，一面抗争，一面妥协。这二者关系，花了很多时间去想，去琢磨，无同感到好沉重。但大约是因为年纪不够涉世未深，不得捉摸。

倒是没有一点晕船。

可是上岛，第一件事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淡水泉。于是要抛弃沙滩踩进潮湿的丛草，揪着弄开藤蔓时就知道了，生活一直很艰苦，无论在紧凑喧嚣的城市，还是在山里，或者这里。费了太大的劲都没有找到符老汉老伴说的那眼在沙滩尽头藏在山口的泉。老爹的老伴韩大娘憋着嘴说一定有的，不止一眼，有三眼，山匕山下还有两眼。

P2-4

假如没有月光宝盒

接受分手的那些天，天气总是那么糟糕。杭州城多了一种天气现象，叫做雾霾天。浓重的暮黑的雾霾下，城市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戈壁感觉到自己就像穿行在科幻片的末日地球上。那样的日子，就算是冬日还不甚寒冷；就算是放下工作可以放松了，还是叫人感到不舒服。

忽然有一天夜里，下过雨，第二天天气晴好。他还在心里对海碧说：“碧，阳光灿烂，心情就不要有霾呀。假如心里想，那就去爬个小山看看蓝天更好了啦。你还记得从前那些周末吗？我们去爬山，常常从玉泉到北高峰的一段，山还是那山，路也还是那路，走过多少回的石板和小道。但是每次下来，你都还想再去的。就像短暂回一次家，有瘾。是吗？”

他路过一家化妆品店，门面打扮得春意盎然。戈壁不由得开始想念草长莺飞的日子，春天在记忆里，是短暂的，于是过滤掉大部分被春雨腌臌的日子，过滤掉潮冷的黑夜，过滤掉人群穿流的阴天，过滤掉与众人玩闹的笑声。剩下的，是走在阳光下小河边的看着粼粼波光的、爬到高山深深呼吸腐叶与泥土发酵气息的、回忆着绿草蔓长青刺黄花丛里奔跑的、人却依旧捆束在冬袄和坚硬城市的，日子。

“你所等待的，如同小窗外干瘦的朱瑾枝子，是一场花开，是一个王国。”开始时候，戈壁觉得如果这段感情能够熬过冬天，等到春来，也许就会好的，可是他们等不到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年半前魏宁宁“还给”他的戒指居然只是同款。魏宁宁竟在戒指内壁刻上她名字的缩写“WNN”。周敏敏的心瞎了，可以去信她的小妹，可是为什么海碧的心也一起瞎呢！

这是多小的一件事情啊！戈壁认为是生活中太安静，总是没有吵架，只是有人想正儿八经的吵上一次。

只可惜，不是！

有人已经彻底捂上耳朵，关闭心灵——她竟然写下最后一篇QQ空间日记，看起来以后的她，再也不会公开涂鸦心情，可她的最后一篇日记却叫《人生比戏更精彩》！戈壁不知道她执拗的分手在她心中究竟是“人生”还是“戏”，只不过，即使努力到最后，海碧依然坚持离婚。

戈壁忽然觉得她陌生，忽然觉得从前的一切，又虚空又虚假又虚无，刹那间“从前”，全部都似不曾发生，独独留下他的前妻，似乎透着快乐的宣言“人生比戏更精彩”！

“初中的时候，每个星期都要写一篇随笔，周一上交给语文老师。还记得是用一个深紫色封面的硬皮笔记本，和我现在用的有点像，不过薄了些。有次寻出来看，是满满的一本，蓝色圆珠笔写的字，还算端正着，宝贵得很。

“初中共有两个语文老师教过我。其中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叫林凤秋，待人极好，尤其待我好。她原本就待所有的同学都好，不知是我那时独自一人，对老师的关怀特别敏感，还是确实因为我的语文成绩好，老师待我不一样，总之我至今仍挂记着她。

“那时候同学们都说：鸡窝里待不住金凤凰。学校是新学校但教育质量不怎么好，所以优秀的老师们有门路的终调得所剩无几。凤秋老师也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和新的语文老师上课乱搭台词。只是再没人在我边流鼻涕边写作文的时候给我拿洁白的纸巾，也再没人会无比热心为我们赛前辅导。

“来来往往，人走了荼还未上，而岁月早已嗖的过去了十多年。十年多漫长、十年多短暂。即便不止于三千六百五十天的这些日子，仿佛在一个大舞台，没演过生旦净末丑，龙套却跑的不少。想起小的时候，夏夜里最爱在院子里看月光、和月光下的樟树影子。从东边的海上升起的明月，总把我家前面那两株比我年长许多的樟树作了道具，月初升、月高悬、月西移，地上的树影子斑驳不定，有新上的、有退到幕后的、有始终在边角的、也有小丑摇身变主角的。真是像极了一幕戏，不过我总看不到最后头，就乏着、去睡了。

“有人说人生如戏，这话里有七分感慨二分真实一分悲酸。人总要困了累了，怎么也看不到那出戏的结尾，所以称‘折子戏’。人看戏只是看结局，就无趣了。电视上有个学者说：人生本就没有结局，无所谓结束，死亡并非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我还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在希腊街头流浪的艺人荷马一边弹着七弦琴，一边说唱古老的故事。周围聚集了很多听众，他们纷纷赞叹说：‘讲的真好，简直是活灵活现，都是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这时跑来几个捉虱子的小孩，他们嘻嘻哈哈朝荷马喊道：‘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我们把它放了，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把它带着！’谁又真参透了这其中奥妙呢？

“人生不如戏，自不必去追寻那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戏中人和道不尽的悲欢离合。还是我的白头发奶奶说的好：‘唱戏的人傻，看戏更傻，那台上的都是演的，台下的人却跟着又哭又笑。’”

“广告打得好：人生比戏更精彩！”

——某天

我落在时间里悄无声息

吹过四季的风也吹过窗前

我坚持以为永恒不过如此

那些说过的、念过的、爱着的、忘了的

怎么敌得过时光……

若日落也不能安抚我的忧伤

为何还要等候最后的一抹斜阳

如果时光不能重返……

戈壁发现碧的日记里，还是许自己评论的，沉默的他本已经在键盘上敲下这一段话。然而，戈壁却删了，他留下一句方言：

“你go待些go待！”

戈壁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临行前，他去拜访了南高峰脚下的那棵唐朝和尚种下的老樟树。最后，他摘下铂金戒指，他本来想亲吻，但是他不能亲吻这枚戒指。他把它投进了老樟树躯干上深深的树洞。戈壁不知道树洞有多深，他只是不想它重见天光！

他瞻仰着千年老树，俯首拜别，留下一首长短句，却留不下心情！

“湖光厌、浮生安在？去逐青山隐泉。三台云水，六通法相，

“一粒可怜尘幻！天润雨慈，苍髯拜屹，盛朝旧枝。闲画鬟陀，愿闻如来智慧欤？

“予当思姜白石：‘树若有情，争恁青青！’湖山得伴，因缘万古。

“为怕寂寥泣鬼，落地尊前，堂皇击一曲。遮留作肆：血曾未冷，风孰与高吟！”

戈壁决心首先南下，回到那爱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