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卉的写作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特质，它糅合了女性的细腻与她内心灵魂的狂野一面，使她的作品有一种非常奇妙的魅力。《荆棘双翼》是她出版的第七本长篇小说，它延续了迟卉惯有的绮丽想象和庞大璀璨的世界观，构建出了一个让读者仿佛触手可及的幻想世界，人物鲜活饱满且各具使命，形象背后铺陈若干隐线，她使用多线叙事、插叙等手法讲述了一个有关命运与生存，背叛与爱的故事。这是一部科幻小说，它描绘了壮丽的宇宙之景，让我们在深渊中凝望那些灿烂到寂灭的外星史诗。但它也不只是一部单纯的科幻小说，星际之战。它的背后隐藏着悲伤庞大的命运，照耀着每一颗星球上的每一个生物，那是来源自生命最初的定义。让我们聆听，听迟卉讲那些无法抵达的世界里不曾来过的人、以及那些不存在的时间里没有发生的故事。

20世纪中叶，地球遭遇了名为“伯劳”的外星生物入侵。它们的形态类似于地球上的鸟类，但体积却要庞大许多。这些生物带来了它们的整个生态系统，以纳米机械和有机体的嵌合为基础，逐步占据地球，并侵占整个生态圈。人类随即应战。第一场伯劳战争持续了数年时间，起初伯劳取得了极大的优势。后来，人类开发出可以匹敌伯劳的“尖刀”战斗系统，将战线一度反推回去。在伯劳的领袖更替后，双方开始议和，在亚欧大陆以淮河－青藏高原－中东为界，在美洲以巴拿马运河为界，伯劳占据了亚洲北部和美洲南部，人类取得了暂时的和平。在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里，伯劳和人类都在积极备战，向对方的阵营派遣间谍和密探，为下一轮的战争做好准备。迟卉编写的《荆棘双翼》故事开始于停火协议签署六年后。

〔引子〕绿月

〔一〕种子

〔前尘〕尖刀

〔二〕利刃

〔三〕坠落

〔四〕暗流

〔前尘〕背叛

〔五〕残像

〔六〕奔涌

〔七〕侵蚀

〔八〕悖行

〔九〕异种

〔十〕流亡

〔十一〕黑火

〔十二〕告解

〔十三〕死者的余音

〔十四〕怒涛

〔尾声〕之一

〔尾声〕之二

〔尾声〕之三

一、种子

最先落下来的，是种子。

细小到肉眼不可见的纳米机械单体穿过大气层，飘飘荡荡，尘埃般落在大地上。在数年时光里，它们缓慢增殖、扩张、繁育成不到一指高的矮小植株，开出只有针尖大小的黑色钢花。最初被发现的时候，科学家还曾为了这种生物是否自然产生而吵得一塌糊涂。

但在他们得出合乎真相的结论之前，“它们”就来了。

那些钢花证明了地球的环境适宜纳米机械体生存。在太空深处等待的外星生命发动了飞船的引擎，穿过黑暗深空，降临人类的头顶。它们来势汹汹，戳得各国的太空防御系统号叫不已。

一艘远渡群星的飞船穿越防空炮火，降落在西伯利亚广袤的冻原之上。

最初有两艘飞船，一艘大些，一艘小些。反应过激的R国人击落了那艘小飞船，让它在着陆前便爆裂成一团火球，这种充满敌意的行为让交流和谈话从一开始就变成了不可能。当另一艘飞船的引擎声撕碎冻原之上的寂静时，人类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好面对一切可能的报复。

事情如预料那样发生。

巨大的飞船在着陆前便开始解体，黑色的裂隙伤痕般纵贯船壳，向着两边分开。从那巨大的船身里分裂出一只只钢铁的飞鸟，刀刃的羽翼寒光闪亮。

最先蜕出飞船的是塞尔伦，第九原型体，它凄厉的鸣声掠过R国的装甲师，用次声波共振将那些战车变成了钢铁棺材。

随后是维尔，最强的原型体，“它们”的领袖。它的造型并不优雅，甚至可以称之为野蛮，那场遭遇战的幸存者将它称为“用死光犁地的长翅膀的拖拉机”。

这是一艘没有乘客的飞船，那些生物用自己的身躯组合成了船体，金属的外壳和披羽，水银般流动的能量与管线，以及红宝石般燃烧的双眼——当时没人知道那艘被击毁的飞船上有什么，唯一知道的，就只是那天夜里，愤怒的维尔率领它的伙伴将荒原和人类军队一同点燃，在熊熊火焰中将两个R国装甲师直接夷平。

一共十一个纳米机械原型体，外形都和地球上的鸟儿非常类似，但体积却更接近白垩纪的巨型恐龙。其中八个原型体的名字为人所知，它们是维尔（Vel）、梅斯（Tmes）、信使（Meg）、游隼（Flp）、哈尔（Harrl）、白胧（Belon）、塞尔伦（Sirn）和提坦（Titan）。两只雌性，六只雄性。另外两个原型体的名字和性别都不为人知，目击也只是惊鸿一瞥，最后一个家伙庞大无朋，更胜提坦，但在降临日之后便再也不曾被人看见。

扫清道路和天空后，十一个原型体四散而去，奔赴各大洲安营扎寨。人类如临大敌，战争旋即爆发。

战争持续了八年之久，几乎没有谁认为这场惨烈的战争会很快结束。直到游隼取代维尔成为首领，并向人类提出和谈。

——并不是所有的原型体都赞同它的选择。

P11－12

绿月

1.5亿年前

地球

在丛林上空，第二轮月亮悄然亮起。

和天空中悬挂着的那一轮相比，它更近，更明亮。绿色的光晕流溢出来，照亮这片荒蛮的大地。

它们穿过那轮月亮，来了。

绿色月亮的深处显出隐约的影子，黑暗聚成了形体，光晕勾勒出轮廓。此时这个世界尚没有智慧，更没有文明。异常纯净，尚不曾被任何势力染指。

它们评估、采集、搜寻，不仅采撷植物，也捕捉动物。

尤其是那些鸟儿，它们偏爱那些鸟儿。一些身披毛羽，一些嘴尖爪利。它们用古老的技术改变了这些鸟儿，赋予它们言语、智慧和力量。

不久之后，月轮悄然归于暗寂。

它们曾征服大地、曾跨越星海，也曾把银河的旋臂如梳子般理过，攫取每一颗能够到手的星球。旅途漫长，这颗行星对它们来说太小，太微不足道，而它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未来可以期待。

因此它们只是作下记录，然后转身离开。

鸟儿依旧在天空中盘旋飞舞。它们的记忆无法保持那么久，很快，这颗星球便彻底遗忘了那轮绿色的月光。

名字并不仅仅用来界定形体，也用来界定存在方式。以这个观点而言，这个意识或许可以被称为“阿德露”。

它并不仅仅存在于地球上，也同样生长在已经燃烧殆尽的亚加，以及梅斯途经的数颗行星上。事实上，它生长在时间的罅隙里。

绿月通道将文明带入了快速通行，时间作为代价支付给漫长的距离，一步之间干百万年，而与此同时，丛林依旧留在常态时间里。它静默无声，生长进化，思考计算，从归来的旅人中收集知识和信息。

在之前的数十亿年里散布的丛林，以及在这之后数亿年里散布的丛林，在闪烁的群星间彼此失联的一个个意志，正在缓慢地通过那些绿月晕光联结起来。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时间如同天堑将它们隔开。一个念头送出去要十年，归来又要再花掉十年。来自更远处的信息，一亿年前就已送出，如今仍未抵达。

它们想要凿穿这最后的壁垒。

这个念头被送了出去，在无数颗行星、无数个星系间缓缓扩散。

回波到来也许还要几亿年。

但它们拥有时间，一切的时间。

阿德露。这个名字曾经被翻译成“道路的指引”“从这里到那里的桥梁”或者“行动的方向”，但这个名字是属于丛林的。在丛林的语言中，它真正的意思是——

最初的出发，和最终的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