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逝的村庄
死亡的前兆是疯狂,疯狂的结果就是不顾一切奔向死亡。
没出农历正月,人们还没有从完全散尽的年味中清醒过来。突然听说娘家村子马上就要整体拆迁新建了,这一消息,犹如一颗石子猛地投进了我的心海,溅起了无数朵浪花,那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散去。我知道,这一切似乎在提醒我、督促我赶紧回去一趟。事不宜迟啊!为了能尽快回村走一趟看一眼,我坐卧不宁,心急如焚,几夜都没合眼。
虽然,回村的路程不太远、仅仅几公里,但就是迈不开双腿。我的心焦躁、痛苦、矛盾且复杂。
家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出嫁的姑娘,除了出嫁时所能给予的嫁妆之外,泥土也不可带走一把。回眸,我出嫁时即将离开村子的那一情景,家人在闹哄哄的情景下,都不曾忘记再三叮嘱:“鞋,鞋,鞋………”“铺好,铺好……”在车轱辘底下铺上一块破布单,待我换上男方家的鞋子,被人抱到来娶的坐骑上离开村子之后,把我脱下的鞋子,当着村人的面,抖了又抖才提回家。在这之前家人一遍又一遍地灌输、提醒、告知我:上车前的这双鞋我不可再碰——永远不再属于我。“怕,不敢……”得留给娘家其他人来穿。那就是唯恐出嫁的女儿脚上带走一丁点泥土。
泥土——财富——娘家人的命根子啊!
这就意味着,女儿在娘家村子里是没有话语权的。而我一直都在固守这一陈规。
我眷恋家乡、故土、亲人。多少年来不论有多忙、走多远,都不曾忘记生我养我的这块土地;不曾忘记我那受苦受难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死去的父母;不曾忘记我那因操劳过度早逝的大哥;不曾忘记我那苦难、屈辱的童年;不曾忘记为填饱肚子,我那稚嫩、单薄、瘦小的身影所踏过的一座座山山峁峁、一道道沟沟坎坎、一条条羊肠小道;不曾忘记拖带着矮小、瘦弱、耳聋、只有一只眼有一点微弱感光的父亲挑水、扛粮,在山峁上的土豆地里,跟欺辱父亲的小人们厮打;不曾忘记那些年生产队打过枣之后,为能吃到高处残留的三两颗红枣而爬过的每一棵枣树;不曾忘记故土的味道,绿草的清香,洒落过的无尽的泪水;不曾忘记仍艰难地生活在此的亲人们。于是,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往事,好像电视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滚动出现。家乡、故土、亲人,是怎样地令我牵肠挂肚、魂牵梦萦啊!
村庄即将消失,我无论如何抑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冲动,没别的,就是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个村庄,看看她最后的容颜。
可清明节还没到,人们仍然穿着御寒的冬衣窝在家里。我反反复复问自己:你既不是房地产开发商,更不是什么政府官员。何况年前年后你已经看望过嫂嫂了。你不是一向不愿回去,每次回去都会勾起无尽痛苦的回忆,而现在却如此紧迫地想回去,到底什么目的?什么理由?在这个非常敏感且特殊的时期,你独自一人出现在村里,出现在那荒寂颓废的山峁上,村里的人们会怎么看你呢?因为你仅仅是一个出嫁的普通女儿而已。(P003-005)
后记
多年没动笔了。我曾经发誓不再写作,并向家人保证除了上班之外,潜心保养身体。然而种种缘故导致我这部载重的老牛车,无论如何都跟不上生活的节奏、时代的节奏,力不从心,难以驾驭。生命的火焰犹如一盏即将耗尽的油灯,灵魂几度沉入深海,精神跌入山谷,肌体失去掌控……
我太累了,一旦倒下就再也不想站起,不想前行半步。闭上双眼只想静静地到此为止。往往这种情形之下,心灵深处的那盏葵花灯,就会在我的前方突然闪亮起来。
那盏葵花灯就是母亲高洁的灵魂。她总是闪烁着幽怨而智慧的光芒,照耀着我、引导着我、鼓励着我。这时,我的意识会被一次又一次唤醒……上有老,下有小,责任重大。放眼望去,路漫漫,任重而道远,可要真正到达生命意义上的终点,还需顽强地站立起来继续承载前行。为此,我除了选择自己内心的坚强,别无他选。
最后,还是那句话,此文集与之前出版的小说《艰辛人生》《孔明康的老宅》,留给我的儿孙。儿子不看,孙子看。孙子不看,孙子的孙子看。我坚信我的后人,总会有一个、有那么一天跟我一样,迟早会发现在自己生命历程中、心灵深处始终有那么一盏葵花灯为其照亮、引领其朝着正确的人生方向前进。
当然,更希望自己在文学这条铺满荆棘的崇山峻岭中行走,能够结识到更多的同仁义士,彼此温暖、相互鼓励,不再感到孤寂、悲观、困苦,走得轻松、稳健、长远一些。不论周围人怎么说怎么看,哪怕世上只要有一位读者,我也会真诚地感谢。
因为我深信赋予我生命的那些文字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旷野
2015年6月27日
前言
我不是名人,也不可能成为名人。只是好多事情,好多时候,让我每每困惑、迷茫,甚至孤独、绝望时,脑海里、灵魂深处《前方有盏葵花灯》总会时不时地在我眼前闪耀。往往这种时候,我立刻感到自己不再惧怕什么了,只感到无比欣慰和温暖。深知前方那盏葵花灯,不是来自别人而是天堂里母亲高洁的灵魂在引领我前行。于是我的内心会立刻充满信心、勇气和力量。深夜里,朝着那亮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正因为有这样一盏灯照着,我迈开了《艰辛人生》的第一步,病痛中完成了《孔明康的老宅》,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文学创作这条不易行走的艰难之路。
于是,多年来我采用不同的文体,从不同的角度,努力塑造、探寻着人性的灵魂与本质。虽然,文笔不算老道,故事不算精彩,如:小说《路途》中的楚文静、《堂嫂》中的堂嫂等女性形象,都能深深打动我自己的心。又比如,散文《那年春节》写的是我的婆母,不曾想,获得煤炭系统西山煤电集团家庭文化艺术征文一等奖。以及收编在山西焦煤西山文学艺术丛书中的《三毛兄弟与他的唢呐》等作,竟然被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主席、北京市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号称中国当代短篇小说之王的刘庆邦老师,评说为情感充沛、意境深远、文字贴切的好散文。我深受鼓舞。
为此,我有了将多年林林总总的小篇幅收编成集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不为别的,只想给儿孙留个念想。除此之外,也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在自己的书柜里,再次看到署名旷野的书。
2015年6月27日
由旷野所著的中国当代小说散文合集《前方有盏葵花灯》一书包括两部分,即“散文”与“小说”。作品采用不同的文体,从不同的角度,探索着人性的灵魂与本质。在小说中塑造的女性形象能够深深地打动人心。文笔流畅,故事感人。“散文”同样给人以心灵的闪光,正如著名作家,号称当代小说“大王”的刘邦庆评说的那样:“情感充沛,意境深远,文字贴切的好散文。”内文具有正能量,可读性较强。
由旷野所著的中国当代小说散文合集《前方有盏葵花灯》分为三部分:小说、散文、民间故事。这部集子可以看出旷野大姐三十多年来创作发展轨迹和总体风貌。《前方有盏葵花灯》收有作者近年来创作、发表的散文小说作品计16万余字,曹荃斕(旷野)是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和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西山职工文学创作协会副秘书长。中国煤矿作家协理事潘洪科为《前方有盏葵花灯》写了《认识旷野》的序言!分为三部分:小说、散文、民间故事。这部集子可以看出旷野大姐三十多年来创作发展轨迹和总体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