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七日星期五
天还未亮,就被机器引擎般的蟾蜍叫声吵醒了,索性起来到庭园走一走。隐约中看见围墙旁的荔枝树挂满了熟透的果子,诱人的清香在凉风的伴送下朝我飘来,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脚下草丛里也传来了“唧唧”的虫呜声,远比那惊天动地的蟾蜍嘶叫可爱多了。这时,朦胧的天际终于出现了一片鱼肚白,眼前的景物霎时清晰多了。环绕四周,树木苍翠,花儿争妍,红色的小鸟在林梢间快乐地飞来飞去。我来到鱼池边,不一会儿,所有的金鱼统统向我游过来,还不停地围在一起打转。这次从美国回来,才发现开山寮的景致变得好美!
中午要北上,临出门前很想去台南讲堂看一下落成后的情形,于是打电话到台南讲堂,谁知对方竟然叫我不要去,因为那里的法师全部出去做佛事了。车子快到达基隆时,我又打电话至极乐寺,想关心和了解目前寺院重建的进展,结果住持和当家都不在,我只好将车子直驶台北。对于连续遭到两次“拒门而入”,我自己本身不会太介意,但是为了考虑到信徒的需要,我希望所有的别分院以后不要再唱“空城计”,因为我们要时时秉持佛光人的信条——给人服务,给人方便。
傍晚时分来到普门寺,适逢周五的金刚法座会,由于十几年来我都未曾与参加的信徒讲过话,定法师特地来邀请我为他们开示。我自觉是一个乐说不倦的人,尤其是对于讲经说法,从无懈怠之意,为了喜结法缘,也一直忙不胜忙,今天我又很自然地接受了大家的请求。
提起《金刚经》,让我想起一个有关龙裤国师的故事——
明朝的时候,有一位笃信佛教的皇太后去世了,皇帝请全国各地的高僧来皇宫为太后念经超度。当时有一位看似苦恼的出家人在茶房司茶,他看见大家朝皇宫的方向走,也很想跟着去参加法会,可是大家嫌他身上的衣服太破烂了,不肯让他去,为了达到目的,他就为大伙挑东西。直至皇宫门口,其他人都跨过门槛进去了,那个出家人却裹步不前,反而翻了一个跟斗才进去。这时皇帝上前紧拉着他,并称他为高僧。原来昨晚太后托梦给皇帝,告诉他今天会有一位高僧到来,因此,皇帝就在皇宫大门口的门槛下面放了一部《金刚经》,如此测试出这位高僧大德。最后皇帝为了感谢他,问他想要什么,谁知他只要皇帝的裤子和宫里的宝塔。皇帝将裤子脱下来送给他,并答应为他在福州建一座一式一样的宝塔。高僧却说不用,随手就将旁边的宝塔背在身上飞走了。为了纪念这位佚名的高僧,皇帝追封他为“龙裤国师”。
五月八日星期六
今天一大早,我和慈庄、慈惠、慈容,还有吴宝琴师姑等人,特地去“福华”探望上个月因心肌梗塞而人院开刀的国际佛光会世界总会副会长严宽祜居士,目前严居士虽然在养病期间,但是对于个人的修持仍然非常精进,白天除了适当的运动之外,诵经持咒也不放松。更难得的是严居士十分赞叹筹备中的佛光大学,并且认为佛法的弘扬必须先从教育去培养人才,这些看法与我早期办佛学院的理念完全一致,他不但对佛教文化有贡献,对佛教教育也是一位不遗余力的有心人士。
从“福华”回来,即召见佛光会的干部,告诉他们我对“促进社会净化,推行六诫运动”的决心,这六诫就是诫毒品、诫暴力、诫酗酒、诫赌博、诫邪淫、诫抽烟。这净化社会人心的六诫运动,将广泛地在各地推广,我计划先发起全民签名,受持这六诫,然后征求一万名义工,到学校、工厂、机关、团体、家庭去讲说不受持六诫之害。另外以漫画、歌曲、格言的形式来宣导,尤其报纸、电台、电视更要大力推广,希望大家一起来推行六诫。还可以组织证道演说团、刊登公益广告等等,由各个不同的方面,大家齐心协力积极地去进行,相信在每一个人的努力下,我们的社会一定会变得健康、净化。
下午一点半,于佛光文教净土基金会主持第一届第四次董事会。
会议一结束,又来到普门寺与青年会的发心菩萨黄金宝等四十余位干部接心座谈。从大家灿烂的笑容中,我感受到他们内心的真诚和服务的法喜,加上一身整齐的黄色运动服装,更可以体会他们彼此之间的团结与友爱。一向以来,普门寺的青年给我的感觉是最优秀、最发心的,上山读佛学院的人数也是最多,而且大家对佛光山的宗门思想亦最能相应,因此,当我面对着眼前这一群浑身散发着朝气活力的青年菩萨,我的心顿时轻快、雀跃起来。
佛陀的弟子里,阿难陀、罗喉罗、舍利弗、目犍连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中国的玄奘大师二十六岁就立下西行取经的伟大志愿:著名的六祖惠能大师开悟时也才只有三十岁,可见“年轻”确实非常重要。因此,我一生都很重视青年,同时也很懂得爱护青年,虽然我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但是与佛光山的弟子比起来,我并不认为自己老,因为我觉得年龄可以增加,思想却不能老化。
下午四时三十分,驱车前往泰山禅净中心主持晚上的皈依典礼。看一下时间还早,又到泰山分会会长朱水旺府上家庭普照。在我印象中,朱会长是位年轻有为的人才,身兼泰山狮子会会长之职,他为了要对泰山有所回馈,毅然毛遂自荐担当佛光会泰山分会会长之重任,在朱会长发心带领下,目前泰山分会会员已增至八百人。P33-37
星云大师,1927年生,江苏江都人。12岁出家,1949年赴台,1967年开创佛光山,以弘扬“人间佛教”为宗风,树立“以文化弘扬佛法,以教育培养人才,以慈善福利社会。以共修净化人心”之宗旨,致力推动佛教文化、教育、慈善、弘法等事业。1991年成立国际佛光会。被推选为世界总会会长;于五大洲成立170余个国家或地区协会,成为全球华人最大的社团,实践“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长流五大洲”的理想。星云大师一言一行所产生的影响已不限于宗教界,更普及全社会。星云大师自1989年访问大陆后,便一直心系祖国的统一。近年回宜兴复兴祖庭大觉寺,并捐建扬州鉴真图书馆、接受苏州寒山寺的赠钟,期能促进祖国统一,带动世界和平。星云大师著作等身,总计两千万言,已在大陆出版80余种,深受读者欢迎。
《星云日记》收录星云大师1989年7月1日至1996年12月31日的日记,最初陆续刊登于《普门》杂志“星云日记”专栏,后结集由台湾佛光出版社于1994年和1997年分两次出版,共计44册。日记详细记载了星云大师每目的弘法行程、心得、计划,熔佛法、哲学、文学、慈心悲愿于一炉,实为一代高僧之心灵剖白与济世旅程,为现代佛教历史的进展保存或提供了至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亦为吾人陶冶心性之良方、修养精神之津梁,从中可获得许多做人做事的启示与新知。
此次岳麓书社出版《星云日记》,分三辑先后推出,第一辑收第1册至第15册,第二辑收第16册至第30册,第三辑收第31册至第44册。各册书名不变,对原版编排格式作了简要调整,极个别文字作了删节处理。此次出版除改繁体竖排为简体横排外,对有些不便大陆读者阅读的词语用法也作了改订,如原版中“计画”“规画”改为“计划”“规划”,“连络”“连系”改为“联络”“联系”,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均径改,不出校记。但原版中专名(人名、地名等)之译名,无论常见或稀见,皆一仍其旧,如“布希”(即布什)、“雪梨”(即悉尼)等,为避免转译之误也,读者诸君明鉴。
台湾某些与大陆名称相同的大学或文化事业机构,或其他容易产生歧义误解的机构名称等,加引号表述,如台湾“中山大学”“故宫博物院”“商务印书馆”等。《中央日报》《中国时报》等涵盖全国性称谓的报刊名称,加引号表述,如“《中央日报》“《中国时报》”等。
我从童年开始,就喜欢写日记。但因那时生活艰苦,纸笔不周,只有将一些人事、新知、杂感、生活等记于脑海中。
一九四九年我初来台湾,最初几年曾写了二十多本约两百多万字的日记。后来自己翻阅时,发觉日记中尽是写些人我是非、他人得失,写到自己也是一副愤世嫉俗的丑陋面目。因此,在一九五二年的元旦,我重新在一本日记簿上写道:“我,是自私的;我,是丑陋的;自赞毁他,妄自议论,实在是人类的劣根性。”写完,我就将二十多本日记付之一炬了。
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感到有点可惜,因为日记是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是一个人成长的写照,是一个人经验的记载,更是一个人生命的历史。假如那些日记至今还保存着,或者从那时起我一直将日记写到今天,相信一定会有许许多多有关人事、生活、知识方面的往事可以追忆,不管好与不好,我相信一定可作为做人处事的龟鉴。
一九六三年,我参加“中国佛教会”访问团到亚洲国家进行友好访问,由于行程紧凑,我就在飞机、火车、渡轮上,甚至有时没有桌子,如在印度天气太热,还趴伏在地面上,写了八十天的日记,每天写好后,要赶在《觉世》旬刊上发表,后来并将之定名“海天游踪”,交由佛教文化服务处出版,想不到却因为内容涉及一些对佛教人士的看法,因而引起不少风波。之后,我又至印度朝圣多次,对于佛国当初值得记述的事迹,并没有留下雪泥鸿爪而深感可惜。
一九六七年,我开始创建佛光山,最初在《觉世》旬刊上发表每天大事记,约数年之久,后因凤山张致良居士认为太过把人事公开报导,故而反对刊出,从此,我对开山时的心情经过未能留下丝毫痕迹,至今回忆,也觉得不无遗憾。
直至一九八九年春天,我组织了“国际佛教促进会大陆弘法团”到大陆探亲弘法,当时台湾各大日报纷纷邀我写访问日记,可能是因为事情太过繁忙,加上许多敏感问题,实在不易着笔。只有一一婉谢。虽然没有将日记在报纸上发表,但是我仍然写了三十天的日记,后因飞机输送行李时的失误,在大陆所买的书籍和那些珍贵的纪念品,甚至日记统统都遗失了,至今还不晓得流落何方,也许数百年后有人发现到的时候,说不定是一桩历史公案哩!
是一九八九年的七月吧,我为了顾念《普门》杂志的发行量,对其聊尽一点心意,便自告奋勇地向主其事的依空、永芸提供日记给他们发表,从一九八九年七月一日起,迄今四年,未曾间断。这些日子,我将自己个人的生活、工作、弘法度众上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等一切皆公诸于读者之前。只是我的日记挂一漏万,没有真正顾及到生活方面,像有很多书信、谈话、友谊、计划,并没有记录下来,工作、演讲等内容,也由于篇幅的局限,没有完整地详录。尤其是对事情的看法、内心的感受,自觉表达得很不完全。 其实,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负责笔录日记的永庄,四年来他最辛苦,尤其因为他没有跟我讲话的习惯,也没有问过我日记要怎样写,或许由于他不讲话的缘故,我也没有特意告诉他我的一些看法。所以,他无法确实地了解我心中的体会,唯有待日记写好后,我在字里行间补上几句就草率地完成。
这本日记除了永庄之外,曾经为我代笔过的有慈惠、慈容、依空、慧军、永妙、满果、依日、依筏、依门、依宏、依晟、永贤、永均、永芸、慧传、满义、永海、满和、永有、依益、觉幻和李仁玉等人,他们有的为我写过一月半月,也有的只写了一天两天,无论记录的多与寡,我仍然要向这些徒众表示感谢,因为有他们,才没有让我的日记在四年里中断过。
有人说,在我的日记中并没有常常看见我读书:也有人说,读我的日记,很少看到我吃饭修行。也甚少叙述我生活中的细节,例如只见我坐飞机,并没有提及我去买票,只听闻我每天去某个地方,并没有说谁替我开车……事实上,天天要做的事情,常常要做的事情,顾此失彼是在所难免的。
也有人问我:日记是什么?我想了想,觉得日记有时候是一面镜子,让我们反观自照;有时候日记是一个知己,可以尽情地向他倾诉自己内心的感受:有时候日记是一张功过表,上面记下了我们处世的对与错:又有的时候日记是一部成长史,留下了成熟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也有时候会觉得日记是一个百味坛,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此外,也有许多读者致电来函,给予我莫大的鼓励,像每次日记发表后,都会看到读者的热烈回响:有的赞美我为法忘躯、为教牺牲奉献,也有的说我的日记犹如一帖清凉剂,熄灭了都市里的喧哗和红尘中的纷争;有的说日记好像一盏明灯,为大家学佛的道路指引方向,更有的说日记好比一朵美丽的鲜花,吐露清香怡人的芬芳……若要真的问我对日记的看法。我则觉得日记是我随心自作、随性自遣的生活小品。
感谢很多人写了阅读“星云日记”的感言,如:“《中央日报》”社长石永贵先生、胡志强先生、作家尹雪曼先生、薇薇夫人等。有的人说我的日记有教育性的内容,有的人说有跟随我弘游天下的感觉,但我自己并不满意,因为文字并不十分流畅,对问题的看法也不十分深入,尤其有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上下关系及诗词古句,我都记不清出处,除感谢外,在此也顺便说声歉意。
现在,《普门》要将我这四年来的日记发行单行本,到一九九二年止,总计有二十册之多(编者注:《星云日记》共四十四册,此序作于前二十册出版时),感谢三宝的加持,和所有亲友信徒的因缘,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这本日记。
一九九三年八月八日开山寮
星云大师编著的《有愿必成》内容介绍:日记,是生活的痕迹,是成长的写照、经验的记载。也是一个人生命的历史,大部分的日记是私密的,或深植内心深处,或随着岁月泛黄……这是一份特别的日记,来自众生,属于众生,读《有愿必成》,仿佛进入一个开阔的胸怀,一页内心最深层的省思。
星云大师编著的《有愿必成》内容简介:对于埋藏在心底的心愿,秉持着不强求但顺势、不放弃但待因缘的个性,确定佛法中有愿必成的信念,希冀能圆满心愿。日记详细记载了星云大师每目的弘法行程、心得、计划,熔佛法、哲学、文学、慈心悲愿于一炉,实为一代高僧之心灵剖白与济世旅程,为现代佛教历史的进展保存或提供了至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亦为吾人陶冶心性之良方、修养精神之津梁,从中可获得许多做人做事的启示与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