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国戏剧史上，20世纪是一个发展迅速、成就卓著的时期，也是一个流派纷呈、变化多端的时期。前一个时期那种一个阶段一种主潮的状况已经打破，新的思潮流派不断出现，形成一个多元共存、互相碰撞又互相吸收的局面。

本书介绍了十八位外国剧作家的十八部剧作。这些作品不仅反映了国外现代戏剧的新感性，也在戏剧、社会和文化等方面获得了巨大成功。

外国戏剧对于中国话剧的形成与发展有着直接的影响。任何一个国家的戏剧艺术都不可能孤立存在，了解欧洲戏剧发展的历史，熟悉戏剧的历史改革进程，将会有助于读者从人类戏剧艺术中发掘出瑰宝，开启艺术与人生的智慧之门，在提高艺术鉴赏力的同时，增强创新意识与创新能力。外国戏剧从古希腊时代发展到今天，依然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和生机，本书从选取了外国经典戏剧的一小部分，这些作品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导读

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

他们来了

黄与黑

阿杜安的手

误会

死无葬身之地

等待戈多

四季

明天的战争

老妇还乡

疑幻疑真

列宁格勒之夜

瞬息间的幻影

天边外

红色康乃馨

旱灾

荒岛

父归

哨兵(后台，大声地)谁！

约瑟夫 (立即压低声音，急促地)别说话！……(倾听片刻；

远处射来一道白光，隐约地照亮了战壕，然后消失)

约瑟夫(好似接前面谈话，郑重地)害怕……应该弄清楚它指

的是什么……

下士甲 (勇敢地)我们德国人不知道害怕！

下士乙 (勇敢地)我们德国人从来不知道害怕！

约瑟夫但是，黑夜里……不像白天……什么都看得很清楚

……抽上烟斗……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睡梦中的列兵(在一旁昏暗处，吐词不清地)啊！……我走了多少

路啊！……一百里……二百里……三百里！……

下士甲 (厌烦地)嘘！……唉呀！……

约瑟夫他在说梦话……(稍停，然后接前面谈话)怕死……

呸！……什么叫怕死？不沾边儿！死是很容易的

事。这不像去执行命令，……死神自己会找来的，

对我们来说，……就好像是害怕出生一样……

下士乙我们不想知道这些道理……中士，今天是过节……约

瑟夫，但是，有些东西……

下士乙 ……我们要喝皇帝送来的啤酒……

下士甲 白天才喝呢。

约瑟夫对，白天……当然是白天……

下士乙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约瑟夫对，过一会儿。黎明就要降临了。意大利的勇士们

还没有睡醒……

下士甲 啊，您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比太阳起得更早……

下士乙太阳还在我们的炮口里睡觉呢。让我们的大炮把太

阳唤醒，也把意大利人唤醒吧！……

约瑟夫(自言自语一般)那他们会高兴得唱起歌来！

下士甲 我们那妖魔般可怕的大炮会使他们安静的！……睡

梦中的列兵(吐词不清地)妈妈呀，妈妈！

下士甲 (厌烦地)嘘！………唉呀！……

约瑟夫 (稍停，声音缓慢、若有所思地)什么妖魔？

下士乙 (坚定地)约瑟夫中士，您怎么了？

下士甲您要注意点，长官对您很不满意！……

约瑟夫他说什么了？

下士甲 “中士……那个小白脸达尔马提亚人，……没有头

脑！ ……”

约瑟夫这才好呢，这样他就不能判处我绞刑了！……

下士甲还可以枪毙您呀！……

哨兵 (恐慌而大声地)谁！……

下士乙(稍停)您还是睡会儿吧……

约瑟夫让我自己待会儿……(面色阴沉；稍停，接前面谈话)

那些死死缠着我们的、近在咫尺的东西真令人可怕

……它比死亡还厉害！……

下士甲 (不耐烦地)那么说，您害怕了！……

约瑟夫不，你们才害怕呢……

下士甲我怕什么？

下士乙我的枪开起火来可不留情面的……

约瑟夫你们何必解释呢？

下士甲 中士，我们是奥皇陛下的士兵！……  约瑟夫 (厌烦地)你们是国家的柱石，你们不怕牺牲，只要奥

地利皇帝活着……

哨兵(大声地)谁！……

下士乙 (稍停)哨兵真是神经过敏！……

约瑟夫(固执地，接前面谈话)……年轻人是不怕死的……可

是有些东西……我觉得……难以捉摸，当你睡不着觉

的时候，它就在你的脑子里活动，在你眼前浮现，是

什么呢？你也说不清楚，于是就害怕起来了，对，

这就叫恐怖！……我觉得，这不是死，它比死还厉

害！……睡梦中的列兵(喃喃地)不干！您听清楚了吗？我不干！……

下士甲 (非常厌烦地)住口，我命令你住口！……

约瑟夫别管他，他在说梦话……(稍停)你们从来没有想到的

事我却看到了，听到了……你们都是好儿女，你们不

考虑自己的事……我劝你们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吧！

下士乙长官不让……

约瑟夫长官一天到晚喝皇帝送来的啤酒，喝得醉醺醺的……

[战壕那边的远处，白光一闪。

下士甲这是什么光？

约瑟夫是魔鬼点烟斗……

下士乙 (轻轻地哼着一首维也纳小曲)“我买了顶巴拿马帽啊

……”

P20-22

无论中西，戏剧都是备受人们喜爱的艺术，而作为文学，尤受青睐，在西方文论界，甚至还列为最高级的体裁；2400多年前，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就主要讨论悲剧问题。由此亦可见，它又是很古老的艺术。古希腊戏剧的完美程度令今人唏嘘感叹，印度也在一千五六百年前出现了类如《莎恭达罗》这样的经典剧目。我国数千年辉煌的文学史，戏剧虽然从未跃入正统，但元及以后的文坛，事实上它已稳霸一隅。《红楼梦》中大量关于戏剧或戏剧演出的描写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而“《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一回的精彩段落足资证明戏剧(曲)征服人心和深广流传的情状。的确，上至宫禁宦门下到市井街巷，翁壮妇孺、粗文俗雅，不为剧艺所迷者，鲜有也！想想鲁迅笔下“社戏”的优雅文字，以及当今万人空巷争看赵本山小品的盛况，当不难理解，尽管戏剧艺术的发展和表现形式千变万化，但其魅力不衰、生命力无穷是不争的事实。

西方的戏剧在其文学史上地位要高得多，而且似乎始终处于正统。从“三大悲剧家”到莎士比亚、从莫里哀到博马舍、从席勒到易卜生、从谢里丹到肖伯纳……20多个世纪的文学史巨册，一个个璀璨夺目的名字装点得五彩缤纷；同时，其自成体系、特色鲜明的剧艺传统以完整、严谨的面目呈现于世界文学的圣殿，令各国的作家叹服并借鉴模仿。这个伟大的传统就是，要么以表现人(或神)之自由意志同命运(客观必然性)的冲突而彰显英雄品格与精神，要么以荒诞甚至滑稽的“哈哈镜”效应放大现实或人性的弱点而达到讽谏、矫正之目的，要么使二者兼而有之，即将崇高与俗闹两种截然对立的美学素质冶为一炉以求综合，于是形成通常所谓“悲剧”、“喜剧”、“悲喜剧”的基本样式。无论何种样式，均以符合自然的人之认知规律为原则，即按一般时空序列运行的所谓理性逻辑律规划剧情、安排人物、设置冲突、刻画性格。就这样，追求前因后果，条理分明；有始有终，井然有序。虽说是提炼、升华了现实中的人和事，却未有背离生活的轨道，故是谓“模仿”——啭统戏剧(文学)大致如此。

但及20世纪来临之际，随着西方现代史期脚步的迫近而导致的一系列变化——不光社会政治方面，还有精神文化方面—_一包括戏剧在内的文学艺术，走上了一条与传统背离的道路。以理性认识为基础、强调模仿再现的创作方法渐为以非理性哲学为基础、强调象征表现的“现代主义”手法所挤兑，文学观念与写作范式经历了一场差不多是脱胎换骨的革命，于是20世纪的剧坛(以欧美为代表)出现了面目全新的作品。打破时空界限，弱化甚至消解故事情节、性格塑造、矛盾冲突等最基本的戏剧要素，有意营造时空倒置、混乱无序、散漫甚至破碎的舞台印象，有时借助神话，辅以隐喻与象征；另外，不同种类戏剧模式的界限变得模糊了，然而怪诞的成分却日益增多，致使“怪诞”几乎成为一个普遍的特色，终于发展到无可理喻的程度，那就是五六十年代的“荒诞派”，亦被称为“反戏剧”。该十足先锋式的创作方法成为20世纪的一种趋势，对这个世纪的世界剧坛产生了深远影响。当然这并非说，传统的以现实主义为主导的戏剧艺术从此衰落了；恰好相反，这一类戏剧因为其根基来自现实生活的大地，所以具有永恒的生命力，尽管也同样接受现代艺术手段的启示。

西方戏剧艺术的这一变化实际上从19世纪末就悄然开始了，瑞典剧作家斯特林堡(1849—1912)象征一表现型的三部曲《去往大马士革》(1898)即可视为先兆；他随后写出的几出戏《死魂舞》(1901)、《一出梦的戏剧》(1902)特别是《鬼魂奏鸣曲》(1907)，其中包括梦境、怪诞之类的表现手法预示了新的文学时代剧艺的走向。而20世纪初期荣膺诺贝尔文学奖的意大利作家皮兰德娄的小说戏剧创作，更把“怪诞”提升到本体表现的层次，使之获得极高的艺术张力；其所首创的“怪诞剧”成为二战之后流行欧美的“荒诞派戏剧”的先行楷模；或者可以这样说，20世纪新的(广义之现代主义戏剧)剧场时代舞台艺术由此正式拉开了帷幕。

俗语云，一叶知秋；虽管窥蠡测又安能不知莽苍穹庐、浩荡汪洋呢？这本薄薄的剧本集取名“20世纪外国戏剧精选”，就是想通过极少数有代表性的作品给读者一个关于20世纪外国戏剧的大致印象。20世纪是个海量信息时代，各种产品——物质的与精神的——均以前不见古人的数量和速度创造出来，戏剧也不例外。即使极粗略的了解也谈何容易！于是才勾勒几笔它之区别于以往的独到之点也就是最基本特征，便于读者总体把握。

将本书所选18个剧本称为精品不算过誉，它们都从一个侧面展示了上个世纪戏剧艺术的风采，且广及欧亚非加上南北美这样名副其实的世界范围。风格上，既突出体现了如上述“前卫”气质弥足的篇什，也兼顾了秉持传统现实气韵饱满的作品。当然选目以出自西方国家的居多，原因很简单，无论思想深度还是艺术创新，它们均领先其余。皮兰德娄的《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以奇特的构思反映辛酸的现实，其违背常理、颇显怪诞的情节处理似乎为“反戏剧”趋向埋下了伏笔；马里内蒂的《他们来了》已经是相当典型的先锋剧作了，这位“未来主义”大师颠覆传统甚为彻底，不足十句台词的一出戏于别开生面上真算得登峰造极；至于基蒂的《黄与黑》仿佛一块压缩饼干，把帝国主义战争的不义、人民对它的痛恨、尤其弥漫前线而为死亡梦魇紧紧攫住的恐怖情绪之歇斯底里爆发等一系列反战信息，随着一响无意识的误杀枪声尽悉发出，惊心动魄，造成感官的也是心灵的强烈冲击……

如果说意大利作家的这三个作品艺术经营上的“现代性”颇让人耳目一新，那么出自法国人之手的几出戏则令我们惊叹其对内容要素(包括情感及主题)处理的深度和力度。《阿杜安的手》基本属于传统戏剧手法，然而包孕在短短篇幅中那严酷的真实性和复杂性又使之非常“前卫”；而存在主义杰作《误会》和《死无葬身之地》的震撼力绝不是因为它们的作者乃大名鼎鼎的文学与哲学巨匠，实在是将存在主义关于“荒诞”以及“自由选择”的哲学理念演绎到淋漓尽致了，尽管剧本同样采用了传统的表现方式。旅法爱尔兰作家贝克特名剧《等待戈多》自然是最先锋的戏品，戏剧原本的固有特征几乎被扫荡殆尽了；它给予舞台的震动简直抵得上诺曼底登陆那样的一场战争，“荒诞派戏剧”因此而风光了整个时代。

选自英国作家威斯克的剧目《四季》也具有鲜明的20世纪特--征，不独内容方面反映的是患有琐碎的“现代病”的现代人的问题，而且其手法的新颖与大胆显然遵循了“现代”戏剧艺术的“离经叛道”路线。在努力突显现代人司空见惯的困惑、生活无意义无坐标及心灵的难得沟通上，可以说本剧展示出高度的艺术水平，韵味隽永悠长。而两部德语作品，格罗斯的《明天的战争》和迪伦5特的-《老妇还乡》，其寓言式的甚至荒诞的艺术表现，又别具一种风采．可谓“怪诞剧”的延伸；虽说二者的主题完全不同，一个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与德国纳粹的战争狂热，一个揭露拜金主义败坏社会及道德、讽刺物质诱惑性的极度脆弱。匈牙利作家渥尔波克的《疑幻疑-真》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且表现人性美好的一面，多少带点王尔德风情喜剧的轻松与智巧。至于在卫国战争的炮火纷飞中诞生的《列宁格勒之夜》和《瞬息间的幻影》毕竟又更不同，从战争环境下点滴的生活侧面以小见大地表现俄罗斯人的精神与毅力、危难面前的从容态度，感人至深，显示了文学史上从未有过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独特魅力。

两部美国戏剧《天边外》、《红色康乃馨》，前者出自世界剧坛屈指可数的顶级大师奥尼尔之手，后者的作者却名不见经传，但仿佛一篇关于死生命数的哲学沉思录和一篇关于春花猫咪的小品散文，其巨大反差的对照互衬，却正可以相得益彰。选入本书的另外三个剧本《旱灾》、《荒岛》、《父归》分别来自南非、阿根廷、日本．正-好属于三个大洲非洲、南美洲和亚洲。因为是短剧，它们都很注意精炼的结构和简洁的动作(剧情)包括话语，以短小精粹而取胜，同样显示出高度的匠意。尤值一提的是《荒岛》，这个作品的“现代性”特别强，而且主要在精神意蕴方面。它把受程序化甚至格式化的现代工作方式压迫乃至奴役的办公室人员的焦躁上升到一个几乎是哲学的层面，放大其工具性或机械功能特征，由此对现代资本主义庞大管理体系缺失人文精神的冷漠运转作了一次揶揄。

这个选本勉强可以说是对上个世纪世界剧坛特别是欧洲戏剧创作的一个小小的巡礼，借其可对之有所了解；当然这并不是编者所刻意要达到的目的，其实，编选本书的出发点仅仅是欲介绍给喜欢外国文学的读者一些优秀的现代戏剧作品而已，非以专业系统眼光所求之。由于篇幅所限，选目以独幕剧或短剧为主，对多幕剧或较长的剧目，只好采取精选某个片段(或对选段进行删节)的方式，但为了读者熟悉全剧，在“阅读提示”中一般要对整个剧情作些介绍，通过介绍再加上精彩选段的阅读，不但可以贯通作品内容，而且亦可对其风格特色窥之一斑——希望这样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