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世界畅销书榜惊悚悬疑小说坊”之一，由美国著名畅销书作家罗宾·科克著作而成，曾荣登全美畅销书榜。罗宾·科克以创作医学恐怖小说而闻名。他的《昏迷》、《魔医》等经典小说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被介绍到我国，根据这些作品改编的电影也为广大观众所喜爱。

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分子卡罗·弗兰科尼被枪杀，在卡罗的尸体即将要被解剖的前夕，尸体却从陈尸室内不翼而飞，这让医院验尸官和市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分子卡罗·弗兰科尼被枪杀，在卡罗的尸体即将要被解剖的前夕，尸体却从陈尸室内不翼而飞，这让医院验尸官和市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然而，平时总是自命不凡的法学病理专家、陈尸室的医生杰克·斯特普尔顿对此事却发生了兴趣。

几天之后，一具被截肢、已辨别不出身份的"浮尸"被送上了验尸台。就在那具无法辨别身份的尸体例行公事般地被送进医疗检验师的办公室时，一个意外的情形引起了杰克的注意--尸体不仅头、手和脚已不存在了，就连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杰克在其同事劳里的帮助下，鉴定出这具尸体就是失踪的弗兰科尼的尸体。那么，究竟是谁杀死了卡罗？卡罗的尸体又为何被盗走并且被残尸？为揭开事实真相，杰克和劳里展开了追查……

序言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尾声

第一章

1997年3月4日

早晨7点25分

纽约市

杰克·斯特普尔顿猫着腰，脚下用力踩着踏板全速冲过十三大街向东的最后一个街区。在离第一大街约五十码的地方，他直起身来，双手松开车把，任由自行车沿坡下滑，而后才慢慢开始捏闸。前方的交通灯没有“额外照顾”他，小轿车、公共汽车、卡车风驰电掣般地驶过，他再胆大也不敢加入到这车流中去。

天气已经相当暖和。两天前下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只是在停着的车之间还残留着几堆脏雪。看到路面干干净净，杰克心头不由一阵高兴，因为他已经几天无法骑车外出了。他的车刚买三周。他的头一辆车一年前被盗，这才又买了现在这辆。

起初，杰克打算立即就换新车。但在一次险些丧命的可怕经历后他改变了主意，暂时不敢去冒险了。这次经历与骑自行车无关，但无论如何将他吓得够戗，以至于他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骑车风格过于莽撞。

但时间很快淡化了他的担忧。直到他在地铁里遭到抢劫，丢了手表和钱包后他才又重新警觉起来。一天之后，杰克给自己买了辆山地车。在他的朋友看来，他又要开始冒险了。实际上，他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拿性命开玩笑——从高速行驶的运货车与停着的小车之间穿行而过；再也不到第二大街进行弯道滑雪比赛；在天黑之后他都尽量远离中央公园。

杰克在街角停下来，等着绿灯变亮。他一只脚触着地面，眺望着远方，很快就发现第一大街东边停满了带天线的采访车，而且就在他的目的地——纽约市医学检验所，或者人们常称的陈尸所前面。

杰克是助理验尸官。他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干了一年半左右，对于这种新闻记者蜂拥而至的场面已是司空见惯了。这通常意味着有位名人死了，至少也是曾被媒体捧红的人物。如果死的不是一个人，那就有可能是空难或火车出事这样的大灾难。从个人感情以及公众影响的角度出发，杰克希望发生的是前一种情况。

绿灯亮了，杰克骑上车穿过第一大街，进入十三大街上陈尸所的入口处。他将车放在棺材房旁边常停车的地方，而后乘电梯上了楼。

杰克的第一感觉是办公室里有点小小的骚动。几个白班秘书正忙着为总机室配备接线人员，他们通常八点才来。总机控制板上的红灯不时闪亮。墨菲医生的更衣室门开着，顶灯亮着，但他一贯是九点以后才到办公室的。

杰克迷惑不解地走进休息室，径直朝咖啡间走去。太平间的技术师文尼·阿米多尼像往常一样正在埋头读报，这是整个早晨杰克觉察出的惟一正常之处。杰克通常最早到办公室，而这一天却很特殊，副主任卡尔文·华盛顿、劳里·蒙哥马利医生、切特·麦戈文医生已先他而到。让杰克吃惊的是，三人正在和墨菲医生交谈着。凶杀办案组的卢·索尔达诺也到了。卢是陈尸所的常客，但他从不在早晨七点半时来，值得注意的是他看上去就像整夜未睡似的，即使睡了，也是和衣而卧。

杰克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没人注意他的到来。他往杯子里加了块糖，悠闲地踱到通往大厅的玻璃门前。他向外扫了一眼，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大厅里人头攒动，挤满了来自新闻界的人士，他们手里端着咖啡，正在相互交谈着。他没料到的是许多人居然在抽烟，因为大厅里是严禁抽烟的。杰克让文尼出去告诉他们不许抽烟。

“你向他们靠近一些!”文尼头也不抬地说。

杰克对于文尼出言不恭有些吃惊，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于是杰克走到锁着的玻璃门前，将门打开。还没等他发布禁止吸烟的命令，他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杰克不得不推开直捅到他面前的麦克风。连珠炮似的提问使他除了知道他们急于了解尸检情况外根本听不清问题的具体内容。

杰克声嘶力竭地高声命令他们不要吸烟。在将玻璃门重新锁上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拉着他胳膊的无数双手扯开。在玻璃门的另一边记者们还在蜂拥着向前挪动，毫不客气地将他们前排的同事挤得紧贴在玻璃门上，就像贮存罐里的西红柿一样。

杰克只觉得一阵厌恶，掉头回到了办公室。

“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杰克，劳里第一个开口了。“你没听说?”

“我要听说了还用得着问?”杰克说。

“电视都快要将这条新闻炒爆了，”卡尔文突然插了一句o

“杰克没有电视，”劳里说。“他的邻居不允许他有电视o”

“你住什么地方，孩子?”墨菲医生问道。“我从没听说过谁的邻居不允许他有电视。”上了年纪、红脸膛的爱尔兰籍警察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父亲般的慈爱。他在医学检验所干过的年头长得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将这里所有的职员都视为自己的家人。

“他住在哈雷姆，”切特说。“实际上他的邻居们巴不得他弄台电视以便天天从他那儿借着看。”

“得了得了，你们这些家伙，”杰克说。“快告诉我是什么新闻。”

“一名黑手党分子昨天下午被打死了，”卡尔文声音低沉地说道。“他实际上是自找麻烦，因为他同意同警署合作并寻求他们的保护。”

“他并不是什么黑手党头子，”卢·索尔达诺说。“他只不过是瓦卡罗这个犯罪家族的中层人员。”

“但是，”卡尔文手一挥说道。“关键在于他是在纽约最出色的警察的重重保护下被枪杀的。可见他们保护证人的能力确实令人怀疑。”

“他被提醒过不要去那家餐馆的，”卢辩解道。“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不听从建议那根本无法保护他。”

“他有没有可能是被警察杀死的?”杰克问。验尸官的职业习惯之一就是从不同角度考虑问题，尤其是在涉及犯罪嫌疑人这类问题上。

“他没有被拘留，”卢说，猜度着杰克的想法。“他曾被捕且被指控过，但他被保释出去了。”

“怎么会是这样?”杰克问。

“市长、地区律师、警署调查委员给我们施加了很多压力。”卡尔文说。

“阿门，”卢说。“尤其是警署调查委员。这个案子已被媒体夸大地变了形，严重影响警署的威望。我们必须尽快查出凶手，否则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不能使将来可能出现的证人受到打击，”杰克说。

“对，我也想到了，”卢说。

“我不知道，劳里”，卡尔文说，又回到杰克插话前他们所谈的话题上去。“对于你来得这么早且主动要求承胆这件案子的尸检工作，我表示感谢。但宾海姆可能想亲自办这事。”

“这是为什么?”劳里抱怨道。“你也知道这事由我处理应当比较合适，我最近接的枪杀案比较多。此外，宾海姆医生正在市政大厅开财政预算会，中午才能回来。到那时我已经将尸检做完，警察很快就能得知结果。在时间非常紧张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最合理不过。”

卡尔文看了看卢。“你认为对于调查工作而言，相差五六个小时真会大不一样?”

“是的，”卢承认。“尸检进行得越早越好。我的意思是说，只要知道我们要寻找的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我们就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P1-3

1997年3月3日

下午3点30分

赤道几内亚，科戈

麻省理工学院与马萨诸塞总院建立合作关系后，开设了分子生物学专业。凯文·马歇尔在理工学院获得该专业的博士学位。尽管如此，他却发现自己对医疗程序本能的反感和厌恶常常将自身置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然而，他从未向任何人坦露过，对他而言，一次血液测试或是接种疫苗都无异于严峻的考验。注射器的针头是他最惧个白的东西，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令他双腿变软，额头冷汗直冒。大学时期一次注射麻诊疫苗时他竟然晕了过去。

他已经三十四岁了。在研究生院搞了这么多年的生化医学研究，有时还用活的动物作试验，他以为只有这样自己的惧怕心理才会有所减弱，然而却事与愿违。正因为这个原因，此刻他既没进一号手术室也没进二号手术室，而是选择呆在两个手术室之间的清洗室里，背靠清洗槽站着。从这个有利位置他可以透过玻璃门同时观察两个手术室——直到再也无法忍受而将目光移开。

两名病人被分别送入一、二号手术室已经约十五分钟了，医生开始为他们作手术前的准备。两组外科医生站在手术台旁轻声交谈着。他们身穿白大褂，戴着手套，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开始病人接受全麻手术时，手术室里除了麻醉师和两名助手的交谈外几乎悄无声息。麻醉师一人在两个手术室之间来回穿行、巡视，以便在出现意外时能及时赶到。

手术并未遇上麻烦，至少目前没有，但凯文却感到焦虑不安。在先前三个程序相似的手术中，他深深陶醉在科学的力量及人类的创造力所带来的胜利喜悦中。让他暗自惊讶的是，此刻这种感觉荡然无存。

凯文并未感到欣喜，相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这种不安的情绪几乎在一星期前就开始了。现在，面对这些病人，思考着他们不同的病症，凯文只觉得这种焦虑不安将他整个吞噬了，这和他想到注射器针头就产生的恐惧心理很相似：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他的双腿不住地打颤，为了使自己站稳他不得不抓住水槽沿儿。

一号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冷不丁吓凯文一跳。一个人站到他面前，口罩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凯文很快就认出了来者——坎迪斯·布里克曼，外科手术护士之一。

“麻醉已经开始起作用了，病人都睡着了，”坎迪斯说。“难道你真不想进来?在里边能看得清楚些。”

“谢谢，我在这儿就行了，”凯文说。

坎迪斯返回其中一间手术室，房门在她身后关上了。凯文只见她匆匆穿过房间，对外科医生们说了些什么。他们于是向凯文转过头来，拇指向上作了个手势，凯文有些不自在地回了手势。

医生们继续交谈，对于凯文而言，这种听不到声的交流更加剧了一种被沦为同谋的感觉。他的手从清洗槽上松开，向后退了一步。这时，他在不安中平添了一丝恐惧。他都做了些什么?

凯文摇摇晃晃地逃离了清洗室和无菌手术区，回到了他那整洁明亮、充满现代气息的试验室。他喘着粗气，仿佛要尽力摆脱难以呼吸的困境。

平常，他只要一走进他的这片小天地，一想到许多崭新的发现正等待着他神奇的双手去创造时，他就会即刻充满了期待与信心。这几间密布着高科技仪器的房间一度是他梦想拥有的地方。如今，这些复杂的机器日夜都在听候他的差遣。他朝办公室走去，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敲不锈钢的发动机整流罩，偶尔掸掸模拟拨号器和数字显示屏上的灰尘。他摸摸价值十五万美元的DNA测序仪和价值五十万美元的核磁共振仪，这些东西上面接了一大堆电线，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海葵。他扫了一眼聚合酶链式反应仪，上面的红灯像遥远的星体一样一闪一闪的，显示着脱氧核糖核酸的链复制过程。这些东西曾一度让凯文心醉神迷，令他对前途充满了憧憬。而现在，每一个试管、组织培养皿都会令他不自觉地想起刚在手术室经历的可怕感觉。

凯文走到桌子边，低头看六号染色体短臂基因图。他将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用红笔标了出来，这代表大部分组织相容性复合物。问题在于大部分组织相容性复合物只是六号染色体短臂中很小的组成部分。大片的空白区域代表上百万简基对，这些简基对产生上百种其他基因。凯文不知道这是怎样产生的。

最近他在国际互联网上求助，希望得到一些有关这些基因的信息，而得到的答复却较为模糊。几位研究者来信告诉他六号染色体短臂包含的基因成分与肌肉、骨骼发展有关，但也就是点到为止，没有什么细节。

凯文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目光上移停留在桌子上方的大玻璃窗上。像往常一样，又是一个热带地区的雨天，跃入他视线的是一道密密匝匝的雨帘。雨水先是成滴下落，很快就汇合到一起，形成一道雨幕。雨水落到地面溅起来，就像是轮子摩擦时飞溅出的火花一样。

凯文注视着远方，整洁明亮、装有空调的室内环境和外面的世界形成强烈的反差。尽管旱季应该三个星期以前就开始了，然而目前天空仍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层。大片的土地上肆意地生长着一种深绿色的植物，颜色深得发黑。在小镇边上，这种植物犹如一排排巨浪一样突然间拔地而起。

凯文的办公室就在医院的实验综合楼里，这幢楼是鲜为人知的非洲国家——赤道几内亚小镇科戈为数不多的几幢新建筑之一。在此之前，科戈这个西班牙殖民小城是一片破败荒凉的景象。楼高三层，凯文的办公室在顶楼，朝向东南。从他的房间窗口，可以看到这个小城的很大一部分蜿蜒自如地延伸到艾斯特丽河及其支流附近。

附近街坊的一些建筑已被重修过，有的正在修建过程中，而大部分都未动过工。许多先前丰饶的田庄都已被藤蔓及其植被的根茎覆盖。已饱和的暖空气使得这一小城上方四季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凯文一眼就能将市政大厅连环拱廊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树荫下总有几个身着军装的赤道几内亚士兵，肩头懒洋洋地扛着AK-47，像往常一样，他们正在抽烟、争论、喝着喀麦隆啤酒。

最终，凯文将自己的目光游移到城市上方，他一直在下意识避免这么做。但现在，他的目光停留在河流入海口处，雨水冲刷着水面，河面看上去就像一张被捶打过的锡泊片。一直往南边看，他可以辨认出树木葱郁的加蓬海岸。向东看是一系列延伸到大陆内部的岛屿。在天水相接处，他能看到其中最大的岛屿——弗朗塞斯卡岛，15世纪葡萄牙人取的名字。有别于其他岛屿的是弗朗塞斯卡岛中部——覆盖着原始森林的石灰岩陡坡——就像恐龙的脊柱一样。

凯文的心跳了一下。尽管屋外雨雾迷蒙，他仍能看到他所害个白的东西。就像一星期前一样，一缕青烟悠然飘向铅灰色的天空。

凯文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捧住脑袋。他问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在本科的时候辅修过古典文学，他通晓希腊神话，现在他在心里质问自己是否犯了普罗米修斯式的错误。烟意味着火，他不得不去想这是否就是从上帝那里盗来的天火。

下午6点45分

马萨诸塞，波士顿

三月的寒风吹打着窗户。泰勒·德文希尔·凯伯特坐在胡桃木嵌板的书房里，享受着房间里的宁静与温暖。他的家在马萨诸塞波士顿以北曼彻斯特临海的地方。泰勒的妻子哈丽雅特·文斯顿正在厨房里监督晚饭的最后几道程序，晚饭时间一般是七点三十分整。

泰勒的椅子扶手上放着一个水晶玻璃杯，里面盛满了晶莹剔透的威士忌。壁炉里火苗噼啪地燃烧着，音响里放着瓦格纳演奏的音乐，此外，还有三个固定的电视分别播放着地方新闻台、CNN和ESPN。

泰勒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他在金塞斯世界总部度过了繁忙而颇有成就感的一天。金塞斯是他八年前刚开办的一个生物技术公司，公司在波士顿查尔斯河岸边建了一幢新楼，以其靠近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优势招集贤能。

傍晚的交通比往常顺畅，泰勒还没有来得及完成他计划读的东西。他的司机罗德尼深知主人的习惯，赶紧向他道歉这么早将他送到家。

“我想明天你最好故意耽搁一下时间将今天的时间弥补回来，”泰勒讥讽道。

“我会尽力而为，”罗德尼回答。

泰勒没有听音响也没看电视，而是仔细地阅读着下个星期金塞斯股东会议上将要散发的财政报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周围发生的事浑然不觉。他听到了风声、炉火燃烧的噼啪声、音乐声，并且始终留心着电视报导。当电视里提及弗兰科尼的名字时，他猛地抬起头来。

泰勒先是拿起遥控器将中间的电视机音量调大，电视正播放地方新闻，播音员是杰克·威廉斯和利兹·沃克。杰克·威廉斯提到了卡罗·弗兰科尼的名字，并接着说电视台得到一盘关于这名与波士顿犯罪家族有关联的黑手党分子被杀的录像带。

“这盘录像带非常生动，”杰克提醒观众。“值得大家关注。你们或许还记得几天前我们刚报导过弗兰科尼被指控后就失踪的事。但就在昨天他又出现了。据说他与纽约市警局达成协议并被列入证人保护计划中。然而昨天傍晚，被指控敲诈勒索的弗兰科尼刚从他喜欢的饭馆里出来就惨遭枪杀。”

看着这盘业余水平制作的录像带，泰勒惊得目瞪口呆。录像带里，一名体形较胖的男子在几名看似警察的人员陪同下从饭馆出现了。他随意挥挥手，向聚拢过来的人群致意，而后朝一辆停放着的豪华轿车走去。他尽力想回避这些挤到他跟前的记者的问话。就在他弯腰准备上车的时候，弗兰科尼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用手捂住脖颈根，蹒跚着后退几步。他的身体向右侧倒下，倒地之前他又抽搐了一下。陪同人员很快抽出枪来，惊慌失措地四处环顾，紧跟着周围的记者呼啦一下全散了。

“哦!”杰克评价道。“看这场面!又使我想起李·哈维·奥斯瓦尔德遇刺事件，他也同样是在警察的重重保护下被害的。”

“我在想这对将来愿意作证的人会产生什么影响?”利兹问。

“不会有什么好影响，我肯定，”杰克说。

泰勒的目光很快转移到CNN上，该台正准备展示同样的录像带。他将整个过程又重看一遍，心头不禁一颤。在录像结束时，CNN记者在纽约市医学检验所的办公室外做了现场报导。

“目前问题在于是有一名还是两名杀手，”记者在第一大街嘈杂的交通声中大声说道。“我们所发现的迹象是弗兰科尼两次中弹。警察对该事件感到大为恼火，尽管如此，他们拒绝透露任何消息。我们所知道的是明天早晨将进行尸体剖检，希望解剖者能运用弹道学原理回答上述问题。”

泰勒将电视声音关小，然后端起酒杯。他走到窗户边，凝视着窗外黑沉沉的海面。弗兰科尼的死可能意味着麻烦的开始。他看看表，在西非此时已近午夜。

泰勒抓起电话，接通金塞斯的接线员，告诉他自己需要立即和凯文·马歇尔通话。

放下听筒，泰勒又将目光投向窗外。尽管他所做的工程看似有利可图，但他却从未完全安心过。他在想自己是否该激流勇退了。正在这时，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拿起听筒，泰勒被告知马歇尔先生的电话已接通。在一阵静电干扰声后，电话里传出凯文睡意未消的声音。

“真是泰勒?”凯文问。

“你还记得卡罗·弗兰科尼吗?”泰勒问，没理会凯文的问题。

“当然，”凯文说。

“他今天下午被谋杀了，”泰勒说。“按计划明天早晨将在纽约市进行尸体剖检。我想知道的是，这会出麻烦吗?”

电话另一端一阵沉默。泰勒正想问电话是否断线时，凯文说话了。

“是的，可能会出麻烦，”凯文说。

“有人能从尸体剖检中分析出真相?”

“可能，”凯文说。“我不能说一定，但确实很可能。”

“我不希望这种可能性出现，”泰勒说。他挂断凯文的电话，再次接通金塞斯的接线员。泰勒说他想立即和雷蒙德·莱昂斯医生通话，并强调这是一个紧急电话。

纽约市

“对不起，打扰了，”侍者轻声说道。方才医生正在和他年轻的金发助手、目前的情人达琳·波尔森低声交谈。侍者一直等候在莱昂斯医生的左侧。此时瞅准两人谈话的间隙走上前来。莱昂斯医生一头颇具气质的银灰色头发，较为保守的穿着，使他看上去很像肥皂剧中完美的医生典范。他五十出头，高个，皮肤被晒成很健康的颜色。他那健美的体形令人羡慕，相貌英俊，像是出身于贵族世家。

“很抱歉打扰你们，”侍者继续道。“有您的紧急电话，您看是给您拿无绳电话还是用大厅里的电话?”

雷蒙德的蓝眼睛在达琳和蔼而茫然的面孔与周到的侍者之间来回扫视着。侍者的服务态度无可挑剔，但雷蒙德看上去不太高兴。

“或者我告诉他们你不在，”侍者建议道。

“不用了，给我拿无绳电话来吧，”雷蒙德说。他想像不出谁会给打紧急电话。他曾经干过几年医疗保险诈骗，案发后他的营业执照被吊销了，从此就一直没行过医。

“你好!”雷蒙德有些紧张地说道。

“泰勒·凯伯特，出问题了。”

雷蒙德的表情显然变僵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泰勒很快将卡罗·弗兰科尼的情形以及给凯文·马歇尔打电话的情况简要讲述了一下。

“这事儿归你处理了，”泰勒有些恼火地说。“我警告你：这只是宏伟计划中的一小部分。如果有什么差错，我会废弃整个计划的。我可不想制造很糟糕的公众形象，所以说你最好把这事尽快搞定。”

“但我能做些什么呢?”雷蒙德脱口而出。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泰勒说。“但你最好想个办法，越快越好。”

“事情不会太糟的，”雷蒙德突然插了一句。“今天我和洛杉矶的一名医生联系过。她的许多病人不是影星就是西海岸有钱的商人，她对在加利福尼亚建分部挺感兴趣。”

“你可能没听到我说什么，”泰勒说。“如果弗兰科尼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就根本谈不上建分部，所以你最好马上行动。听我说，你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电话断线的嘟嘟声使得雷蒙德脑袋一阵发涨。他看着电话，就好像谈话的突然中断全是因为这电话的缘故。侍者在他打电话时同其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这会儿走上前来收回电话，随即消失了。

“有麻烦?”达琳问。

“哦，天哪!”雷蒙德喃喃自语道，紧张地咬着拇指尖。这不仅是麻烦，简直就是一场潜在的灾难。他正在努力取回上一次官司中被吊销的行医执照，他只有将工作做好才能达到其目的。对于他而言，直到最近情况才算是有所好转。他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做到现在这个职位，可不能眼看着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怎么回事?”达琳问道，探过身来将他的手拉开。

雷蒙德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卡罗·弗兰科尼的尸体将进行剖检以及泰勒扬言要放弃整个计划的事。

“但这项计划最终是会赚大钱的，”达琳说。“他不会放弃。”

雷蒙德苦笑一下。“对于泰勒和金塞斯公司来说这只不过是蝇头小利，”他说。“他会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的。见鬼!连劝说他的余地都没有。”

“那么你只好告诉他们不要进行尸体剖检了，”达琳说。

雷蒙德吃惊地盯着她。他知道她是出于好心才这么说，但他被她迷住从来就不是因为她具备灵活的头脑。他忍住奚落她一番的念头，但回答时语气却不乏挖苦：“你以为我只要给医学检验所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对于该案件用不着尸检就会万事大吉了?让我休息一下。”

“但你认识许多重要人物，”达琳坚持道。“让他们打。”

“行了，亲爱的……”雷蒙德一副屈尊的姿态说道，但很快他就停住了，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感到达琳的话不无道理。一个念头开始在他头脑中萌发。

“莱维茨医生怎么样?”达琳问。“他是弗兰科尼先生的私人医生，他或许帮得上忙。”

“我也在想这事，”雷蒙德说。丹尼尔·莱维茨是派克大街的一名医生。他在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办公，病人不多，这要归于其收费颇高的缘故，因此他很容易就被收买，成为最早加入冒险行当的几名医生之一。之后，他添了许多客户，其中一些人和卡罗·弗兰科尼一样是黑道人物。

雷蒙德站起来，抽出钱包，很干脆地将三张一百美元的票子扔在桌子上。他知道这些钱用来支付饭钱、小费已是绰绰有余。“快!”他说。“我们得往他家打个电话。”

“但我还没吃完这菜呢，”达琳抱怨道。

雷蒙德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她的椅子从桌子下拖出来，迫使她不得不站起来。他越是想莱维茨医生，越觉得这个人可能成为自己的救星。作为纽约一些犯罪家族的私人医生，莱维茨认识的一些人可以说是无所不能。

1997年3月18日

下午3点45分

纽约市

卢·索尔达诺扫了一眼手表，亮亮自己的警徽走进肯尼迪国际机场的海关区。他没想到市中心的隧道里会有那么多车辆，这会儿他只能希望自己还能赶上迎接几个风尘仆仆归来的世界旅行者。

他坐到一名空中乘警边上，问法航的飞机在哪儿。

“一直走到头，伙计，”乘警一挥手说道。

可真够运气的，卢一边想一边小跑起来，但没多会儿他就停下了，心里第一万次发誓再也不抽烟了。

走近些后，他很容易就发现了要找的目标。一块显示屏上打出法航几个黑体字，附近围满了人。

卢转悠一会儿就发现了他要接的人。尽管几个人都背对着他，但他很容易就认出了劳里的头发。

他灵巧地从其他乘客之间钻过去，一把抓住劳里的胳膊。她很生气地转过来但很快就认出了卢。她紧紧地拥抱他，他的脸红了。

“好了，好了，我投降，”卢费劲地说道，笑了。

劳里松开他，他和杰克、华伦握握手，在娜塔莉脸上鸡啄米似地亲了一下。

“看来你们几个旅途不错，怎么样?”卢问道。显然他很想知道他们的行程如何。

杰克耸耸肩，看看劳里。“不错，”他谈谈地说。

“还行，”劳里表示赞同。“问题在于什么也没发生。”

“真的?”卢问道。“我很吃惊，你们去的可是非洲，我没去过但听说过不少有关非洲的东西。”

“听说过什么，伙计?”华伦问。

“嗯!据说动物很多，”卢说。

“是吗?”娜塔莉反问道。

卢尴尬地耸耸肩。“我想是，动物和艾伯拉病毒。但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我从未去过那儿。”

杰克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到底怎么了?”卢问。“你们这些家伙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恐怕是，”劳里说。“我们的行程令人难以置信!前一半经历很可怕，但我们设法挺过来了，一到加蓬，我们庆祝了一番。”

“看到动物没有?”卢问。

“多得让你想像不到，”劳里说。

“看吧，人人都是这么说的，”卢感叹道。“或许有一天我会亲自去看看。”

行李到了，他们拿起行李挎到肩上，轻松地通过海关走出接机楼。卢那辆不显眼的车停在一旁。

“小奖励之一，”他解释道。

他们将行李放进行李箱后上了车。劳里坐在卢旁边。卢将车驶出机场，很快他们就汇入了拥挤的车流中。

“你那边怎么样?”劳里问。“有什么进展吗?”

“我还担心你们不问我呢，”卢说。“你们可能无法相信事情进展有多顺利。斯波莱托火葬场简直就是一口金矿，现在所有嫌疑犯正排队等候审问，我甚至还拿到了对文尼·多米尼克的起诉书。”

“太棒了，”劳里兴奋地喊道。“那个人渣安杰洛·费西欧洛呢?”

“他还在监狱呢，”卢说。“罪名是盗窃弗兰科尼的尸体，处罚会很严厉的。”  “医学检验所的内线问题呢?”劳里又问。

“解决了，”卢说。“实际上，正是这样我们才能死死咬住安杰洛不放。文尼·阿米多尼已经同意提供证据。”

“那么说，内线确实是文尼!”劳里说道。一方面为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而高兴，一方面又感觉有些遗憾。

“难怪他这一段时间举止怪怪的，”杰克从后排插话道。

“还有一件意想不到的插曲，”卢说。“与该案有牵连的某个人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目前他显然在国外，他一回来就会被逮捕，罪名是谋杀新泽西一个名叫辛迪·卡尔森的十几岁女孩。我们相信真正动手的是弗朗哥·庞蒂和安杰洛·费西欧洛，但他们是在这家伙的指使下干的。他的名字叫雷蒙德·莱昂斯，是名医生。你们当中有人听说过他吗?”

“从没听说过，”杰克说。

“我也没听说过，”劳里说。

“是这样的，他和你们很感兴趣的器官移植一事有关联，”卢说。“待会再详细给你们讲。现在我想听听你们行程中最可怕的一段经历。”

“那你得请我们吃晚饭，”劳里说。“这段故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