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在作者的笔下，杨小保和穆小妹的故事，是一个非常清亮的爱情故事，空灵、纯净，没有杂质、没有阻挠，只因为想爱，所以就爱了，只因为被爱，所以就会用一生来回报。这是一种最美、最纯粹的爱情状态，一种让当事人忘我、让旁观者动容的状态，一种处于梦与飞的状态。这样的爱情故事将会在每个少男少女的心里“占一角清净地” 。

北宋初年，穆大郎邂逅了当世最神秘的魔法大师黎山老母的女儿红罗女，为了迎娶她，穆大郎率众建立了穆柯寨。五年以后，穆大郎和红罗女的女儿穆小妹在这座山寨诞生了。集中了穆柯寨缥缈灵气的穆小妹，秉承了来自父母双方的独特个性和叛逆气质，受到山寨众人的呵护和喜爱。穆小妹从小梦想成为当世最出色的魔法师。十五岁时，穆小妹骑着樱桃皇后独自去到黎山，向外婆黎山老母学习当时最高深的瓠巴魔法。两年之后，穆小妹学法间隙返寨看望父母，在浅水河畔偶遇一白衣少年。此人就是杨六郎的儿子杨小保。从此，穆小妹永别了父母，在追逐爱情的道路上与最初的梦想越走越远……

题记/1

第一章 香龙木/1

第二章 魔法的渊源/17

第三章 我是穆小妹/28

第四章 寂寞的十七岁/41

第五章 叛逆之子/58

第六章 夏日人去远/68

第七章 不能错过你/80

第八章 小妹屋/96

第九章 红英果开花/114

第十章 名将中的名将/130

第十一章 靠近你/142

第十二章 迷失的味道/152

第十三章 嫁入豪门/168

第十四章 天门阵/182

第十五章 破阵子/200

第十六章 东京汴梁/226

第十七章 七年之痛/247

第十八章 一个人的战争/262

后记 为什么是穆桂英/277

第一章 香龙木

说到香龙木，就不得不说到我的魔法渊源，说到我的魔法渊源，就不得不说到我的故乡—穆柯寨……

我叫穆桂英，是大宋朝百万大军的北方元帅。不过，即使官儿已经做到了武将阶序的尽头，我还是习惯亲近的人叫我穆小妹。

十七岁那一年，我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少年杨小保；二十七岁那一年，我生下了我和小保的小女儿金花；现在，我们的小女儿金花十七岁了，她准备把自己嫁给一个成衣匠。

坐在轩敞简朴的营房中，朔北的凉风把金花从遥远的汴京寄来的洒金信笺吹得沙沙作响，洒金信笺散发出淡淡的梨花粉香，正如那个我已经多年没有回去过的都城留给我的富贵温暖的印象。

我拿着金花的来信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自从很久很久以前小保离去之后，我就选择了回到疆场继续守望边塞的战争生活。在别人看来，我完全可以有其他的选择，比如重新回到穆柯寨，继续做个山寨的寨主，或者重新回到黎山，去完成我当年成为世上最出色的魔法师的梦想。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自从那个遥远的十八岁的夏天，我追逐着最初的心动感觉，别无选择地离开了魔法师的幻想之门，我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我不仅再也没有回到过我曾深爱的故乡穆柯寨，而且从我单枪匹马下山冲向杨家军的营门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父母，再也没有得到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

一个人的一生，有的时候竟是取决于某个短短的一瞬。

我的一对孪生子文广和武广从国子监毕业后，也来到边庭从军，在我的帐下效力，目前已经做到了参将的职位。

文广和武广的体质是很好的，至于武功嘛，我只能说，他们比起别家的少年子弟当然要好很多，可是跟当年那个不顾一切也想练就绝世武艺的小保相比，他们那点猫拳狸腿，实在是难以望其项背啊。不过，两兄弟也有自己的执拗可爱处：文广喜欢兵器，从小就苦心搜集来自四方蛮夷之地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刀枪剑戟；武广喜欢动物，对于战马和猎犬的血统更是有很深入的研究。有的时候，他们跟我谈论起世界上的这些刀刀枪枪、猫猫狗狗来，就好像他们恨不得也变成了这些东西当中的一分子似的。我含着笑，带着泪，分享着他们的快乐，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那个外表冷漠而内心狂热的翩翩少年。

至于金花呢，由于她比文广和武广小好多岁，我不忍心让她小时候到苦寒的北疆随军，就把她送到汴京国子监的女学馆里读书，只在每年女学馆春、夏两季的假期里让她到边关来呆上一段时间。我把金花在汴京的日常起居都托付给留在天波府的几位寡婶照顾。几位寡婶没有子嗣，掷色子抢着轮班看管金花，齐心协力地把她娇惯成了一个任性的孩子。金花从小伶牙俐齿，很有诡辩天赋，对于我们这样的武将世家而言，这也算是个异数吧。毕竟刀剑里讨生活的人嘛，一般都有些口讷。七岁那年，金花看上了杨家祖传的雌雄宝剑。当时，因为文广排行老大且热爱兵器的缘故，这个宝贝是由他来暂时保管的。可是金花在文广面前滔滔不绝地演讲了两个时辰，终于把他说得晕头转向，心甘情愿地捧出双剑与她作了交接。那时候，感受着金花孩子气的坚持和狡猾，我仿佛也能够看到当年那个外表腼腆而内心叛逆的热血少年。

金花自己选定的夫婿叫做柳子名，是汴京最著名的成衣铺老字号多锦阁的二公子。关于金花的归宿，我闲暇时也做过诸多设想：太学馆的年轻先生、老呼家的英俊小将、我爸爸那样的山大王、韩昌那样的魔法师、范宽那样的画家、杨亿那样的诗人，还有，大食的王子、高丽的使臣……就是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嫁给一个成衣匠。天知道他们是怎么互相对上号的！

大概金花也知道这一点，她在信中罗列了柳子名的一百零八条优点，抢在我表示反对之前把她的幸福铺满了整整二十页信笺。其实不用她说，我当然知道多锦阁的名头有多响亮，当年和小保一起在京都游冶时，我们最漂亮的那些衣裳全都是到多锦阁去置办的。金花在信中热情洋溢地说，柳子名是这个时代最富有创意的服装设计师，他已经承诺今后杨家将的所有战袍式样都由他一人倾力设计，因此，她热切地期盼着能用今后的一生去与他分享在成衣艺术史上留下辉煌姓名的喜悦。

呸，艺术你的头，我在心里笑骂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找个成衣匠做老公，不过就是想给自己多弄几身新衣服罢了。

在信的末尾，金花诚恳地请求我暂时告假回京，去主持她即将在两个月后举行的盛大而独特的婚礼。

有她这样当闺女的吗，我还没说同意，她已经连嫁人的日子都定好了。

可是想想我妈妈红罗女，再想想我自己—我忽然笑了起来，天哪，难道这种在婚姻问题上先斩后奏的风格竟是我们的家传？！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回到了东京汴梁。

其实，凭我的爱马樱桃四的脚力，这段路程，我十天就可以走完。可是我手下的将领们听说金花要成亲，都纷纷踊跃地表示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当面道贺。实在回不去的，就把准备送金花的礼物打成大包小裹，放到我的行李车上。我知道，他们其实是非常想念自己远在汴京的那个家，想要借机回去看一看。他们送金花礼物的同时，也捎上了一大包给自己家人的礼物，礼物之外，还有沉甸甸的家书。所以，当我终于从晨光熹微、角声苍凉的营房门口动身时，我的随行人员居然达到了四十人，而我们的行李辎重，居然组成了一个三十辆车的豪华车队。 P1-4

     为什么是穆桂英1.千年杨家将

八年以前，我进入钟敬文先生领导的民间文化研究所学习，在选择研究生论文方向时，经与导师董晓萍教授讨论，圈定在杨家将故事这个范畴。经过近两年的大量案头工作、田野调查(field work)和写作，最后提交的论文题目是《杨家将故事研究——以华北地区杨门女将故事为主》。

杨家将故事发生在北宋，迄今已逾千年。北宋末年，民间已有各种相关故事版本流传。南宋时，这一故事群进入话本和杂剧(南剧)，金时有了金院本形式，元时进入元杂剧，明时进入小说(演义)，清时更为官府推崇，列入宫廷大戏。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北宋志传》、《杨家将传》、《杨家府传》或者《说杨评书》，就是根据民间流传而整理形成的文字读本(话本)。

杨家将故事在话本类别上，基本上属于讲史(袍带书)，也有公案和神魔的内容，但是很少表现爱情，即使提到，也是三言两语带过，比如杨宗保和穆桂英的临阵招亲。

现在民间流传的杨家将故事，有历史的遗留，更有今人的创造，很鲜活，也很凌乱，千万人的阐释和理解混杂其中，听得越多，越觉得不可思议和无法满足。

在学术研究所无法涉及的另一面，这个庞大的故事群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转来转去，它的美丽和魅力在折磨着我，越来越强烈地给我一种写作的冲动，我渴望以自己的想像赋予它另一种内在的逻辑，我渴望找到另一种方式去解释、去表达——你知道，我指的是，书面文学的方式。

为什么一个家族要祖祖辈辈替一个不知好歹的朝廷去卖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临阵招亲的故事发生?在那些爱情故事中，为什么身份的鸿沟都可以被轻轻跨越?为什么一个山大王的女儿会与一个朝廷的将官相爱?不过是临阵时那短暂的遭逢，在那匆匆交手的眉来眼去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他明知爱就是死，也仍然要去爱?为什么一个名将的后代，会娶势不两立的敌国公主为妻?为什么一个弱女子在战场上可以胜过强壮的男人?为什么在那样男尊女卑的社会环境下，一个女人可以做到元帅?为什么战争一旦停止，女人也就失去了光彩?……即使只是民众的想像，这纷繁复杂的故事也必定有其内在的逻辑。他们不能给出的解释我来给，我渴望提供我自己的说法。在所有关于杨家将故事的解释中，我的说法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我希望她是最美的。

所以，从那时候起，这个著名故事群的另外一个版本，就在我的心里研磨开了。2．爱情的形态

杨家将是一个庞大的故事群，在这个故事群中，为人熟知的经典人物不下数十个。

重写经典，各有各的角度。有的人会去考证北宋史实，有的人会注重军事细节，有的人会细究民族矛盾，我的重点是：爱情。

说杨系列人物的爱情形态各异，虽然在长年的民间流传中，为了塑造和传播的方便，他们已经被置入类型化的桎梏中，但是只要用心体察、条分缕析，仍然可以找到他们各自的情感生活中最核心的那个命题。——当然，我是从情感逻辑的角度来说的，若从史实的角度看，既然人物都是虚构的，那么怎么写也就无所谓了。

在我的心目中，杨小保和穆小妹的故事，是一个非常清亮的爱情故事。或者说，我力图把它写成一个最清亮的爱情故事，空灵、纯净，没有杂质、没有阻挠，只因为想爱，所以就爱了，只因为被爱，所以就会用一生来回报。这是一种最美、最纯粹的爱情状态，一种让当事人忘我、让旁观者动容的状态，一种处于梦与飞的状态。不管现实如何，我想对这份美丽的珍爱是共通的，它会在每个人的心里，如泰戈尔所言，“占一角清净地”。  我力图在这部小说中实现这个目标，虽然一开始并不是特别清晰，但是承蒙许多良师益友不吝赐教，经过反复的调整和修改，现在出来的版本基本上还能让我自己觉得不太惭愧。

柴郡主的爱情形态就不是这样。在她那里，我将会讨论华丽与哀愁的关系。也许，还有骄傲与矜持、自尊与自恋的问题。

红罗女的爱情，基本上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带着她自己的神秘、超脱和淡雅的气质，为了保持这种神秘，关于她与穆大郎和韩昌的故事，我大概不会往细节写了。

杨排风的爱情，是一种千回百转、拖泥带水、爱而不得的爱情。她的痛苦来自她的自卑和退缩。在她那里，我希望讨论卑微的爱慕。

金花是杨家将中少有的都市时尚女孩，有点娇纵、有点虚荣，但本质善良、真实可爱。她的爱情与欲望都简单直接，所以，她也是杨家女眷中少有的一个活得快乐的人。我希望她快乐。

如果才华愿意为我停留，如果工作容我忙里偷闲，如果自己写作的气场和感觉还好，《青春物语》应该是我改写说杨故事的第一部。接下来会怎么写，比较大的可能性是我会写一个《番外篇》，把我在《青春物语》中埋下的各个伏笔捡一捡，但是我想我也许不会为其他的主要人物每人单独写一本书了。他们人生的那些瞬间的精华，如果可以被中篇容纳，我就不写长篇。除非我有新的灵感。

所以，不如这样说，因为穆小妹的故事给予了我足够多的灵感，让我挖掘出了足够多的、多到可以写成一本书的素材，所以先写成的就是穆小妹。3．神奇的尺度

关于如何来书写神奇，其实也颇费了一番摸索。

从明代流传下来的《杨家将传》，与其说是讲史小说，不如说是神魔小说，里面充斥着怪力乱神、命理玄谈，今人是不大能够看下去的。但是其中的某些情节的确能增进小说的可读性，有些情节——比如穆柯寨的“降龙木”破解天门阵——还为人所熟知，所以改写的时候，这些神奇的部分我保留一点点，换了一种与本书风格契合的方式。

为了解释穆小妹的神奇能力的来源，我将穆桂英设定为黎山老母的外孙女、红罗女的女儿，这使书中不少人物都带着仙气。不过，有一点始终很明确，我不是要写神魔故事，我是要写爱情故事，所以那些神奇的情节只是助兴，不是重点。

为了与本书试图营造的清亮的爱情氛围相契合，在书写神奇的尺度上，就不能够过于玄妙。因此基本上，我采用的手法类似《山海经》，而不是《西游记》。

《西游记》几乎是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写成的，里面的神奇是全知全能的神奇。写到斗法，写到一物降一物，连道具的出处和神仙的等级也一并带出。看的人享受的是一种俯视的、全景似的阅读快感。

但我追求表达的是一种属于人间的神奇，既对神迹安之若素，也对未知满怀敬畏。人类脱离神话阶段乃至史诗阶段都已经很久了，现在再用那种宏大的视角去描述洪荒，去替上帝做功课，能够带给人的美感是很有限的。在对神奇的叙述上，本书中采用一种仰视的视角，怀着疑惑而侥幸的心态——我愿意承认，世界的某些部分对我们而言是看不见的、是让人惶恐的。

《山海经》就有这种遮蔽的美感。它说姑瑶山上的瑶草“其华黄，其实如菟丘，服之媚于人”，——花是黄的，果实像菟丝，吃了可以得到宠爱——非常简洁有力地传达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我就是希望这样来展示奇迹。

《百年孤独》在神奇的书写上也有类似遮蔽之美。他写奥雷连诺上校预见到刺客的到来，写俏姑娘升天，写阿卡迪奥被杀后血迹穿街过巷向乌苏娜报告，也有一种对未知的敬畏在里面。

打个比方，我在《青春物语》里提到的神奇，比如韩昌的天门阵啊、黎山老母的魔法啊，它们最多好比是耶稣的马槽，但一定不是上帝的苹果。

总而言之，按照我自己的写作意图，《穆桂英青春物语》不是玄幻小说，不是史诗小说，最后，当然，也不是网络小说。

4．故事类型

传统杨家将故事，在情节内容和人物形象上，都具有明显的类型化的特征。

在我关于华北地区杨家将故事的论文中，总结出了“女将打胜仗”、“阵前生产”、“军中执法”、“打斗成亲”、“打擂台”、“奸臣害忠良”等类型(type)名称，以及“换装”、“指腹为婚”等母题(motif，一种更小的情节单元)。这些通常用于民间文学创作的方法，在我的书面创作中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举个例子，我在《青春物语》中两次用到了“阵前生产”的故事类型，第一次交待天门阵的最终破解关键，第二次交待金花的出生。

“打斗成亲”当然也是要用的，它是穆小妹命运转折的关键。为了让这种瞬间的爆发力更符合逻辑，还给她和小保安排了一段前情。

书中写到因杨小保临阵招亲，杨六郎要“阵前斩子”，这是“军中执法”类型的一个亚型。在中国传统袍带书中，这也是个让人津津乐道的情节，比如岳飞就曾经差点阵前杀了岳云。但是当然哕，横竖有人求情，最后他们都死不了的。

“换装”母题在书中用了不止一次，最关键的一次是穆小妹从黎山回家休假，因为扮了个小子，而与杨小保发生了一点小误会。这是他们相爱的开始。

有的时候，写一个故事，同时还能知道这个故事背后的一堆相似的故事，也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