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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 上海七情六欲(1965-2005一个狩猎者的城市记忆)
内容
编辑推荐

这是一部与记忆有关的时间之书,是一部个人经验与时代记忆混合的编年体著作,一部时尚之书,一部精神之书,其延续了王唯铭作家一贯的华丽铺陈写法,并在谋篇布局、框架结构上有所追求和突破。以编年为顺序,但在以年代作为单元的每个章节的末尾,都会选取一个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人物单独成篇,这就是书中的“海上人物志”。这也是王唯铭在文本上回溯往昔的一次时间旅行,是对逝去青春的一次全方位的回馈,也是对欲望城市中诸多不解之谜作出的真诚解答。

内容推荐

自有租界始,上海就一直骚动着,世界上似乎没有一个城市被如此密集地定义与描述。160年来,诠释她的文字体量之大,据说足够覆盖一个等量的城市。但上海有自己的意志。王唯铭笔下的上海:好像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一种超越一切的寻找。看上去都是七情六欲的追求,事实上却很少有人注意,”纵欲”的表层下,骨子里却是这个城市对“现代性”的苦苦追求。

《上海七情六欲:1965-2005一个狩猎者的城市记忆》截取了上海历史上丰富多元、瞬间万变的半世纪,从上海人的生活方式及主导这一方式的“社会动力”出发,深入地记取上海主流人群与非主流人群的基本生活情状,揭示出当生活观念发生巨大变化时,其背后灵魂的激烈碰撞与震荡,从而给定一座城市和城市人的真实历史影像。

目录

自序

1965—1980:金字塔崩溃之后

1976年9月9日,从这天向前或退后

在《拉兹之歌》的旋律中解冻

麦克·哈里斯老兄,邓丽君歌声中摇曳着超短裙

瑞华坊躲藏起来的尖头皮鞋

老虎窗下的生命激荡  

新雅饭店中的隔世豪吃

海上人物志《少女的心》诱引下的成年的性

1981—1984:情感开始激荡

死亡的杨炳荣重返人间

比空气还要透明的让·雅克

西装、雀巢咖啡和人见人爱的FEC

带着“阿里巴巴”,张行横穿上海

三个纨挎子弟的“黑灯舞”

海上人物志在香港一侧成为万元户

1985一1989:不安的城市视线

费翔的蓝眼睛中没有崔健们的愤怒

三毛、琼瑶与邱岳峰式的浪漫

“性”登堂入室,G30录像机中的肉体如此香艳

神秘的HOTEL、快乐的圣诞大餐加上泛着银光的卡拉OK机

秋夜的奇遇与城市板块的错裂

1就地改变国籍

2堡垒中的悄悄掠夺

太阳底下的逃亡

海上人物志只有希伯来才有的生命激荡

1990—1991:上海的纸醉金迷

杨百万手里也许拿着砖头般的“大哥大”

《安妮》飘逸地吟唱着《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要“宾努”、“花花公子”,还是“蒙特娇”、“皮尔-卡丹”

官能与犬儒的伊壁鸠鲁

1 世纪末青春期反叛

2 青春女专售老鼠药

3 追逐在花花世界

4 南方的豪华家族

海上人物志来自黑夜深处的狙击

1992:对峙的生命

身体表层:不同河流的相同河水

1 你们:虚构的“怡梦”

2 他们:上海的“托尼”和“威廉姆”

3 你们:你含苞欲放的花

4 他们:重金属发烧

5 你们:清贫社会中的孤独阅读者

6 他们:生猛的星期天

情感深度:不同时代的不同激流

1 他们:无爱岛屿上的爱的流放

2 你们:城市没有胸部

3 他们:流浪者俱乐部

4 你们:匿名信和第二段情

灵魂底部:不同空间的不同价值

1 你们:塌陷的新西兰和流放者归来

2 他们:跳来跳去的人

毛泽东纪念堂:抽屉中的历史

1993—1996:寻欢作乐到达顶点

拷机、早茶、那条让上海瞠目结舌的踏脚裤

乍浦路的洋酒、香港城的男人之根以及“新光”的妖女人

靳羽西、蓝色小精灵,杨青青征服着上海的红粉

《小芳》和《情网》,某渔港诡秘行走的“同性恋”

1993年7月11日:崔健也开始老了吗?

栗壳头发、蛇形文眉,声声“老公”的上海嗲女人

“小松”“波罗”“新大洲”,棋牌室男子网吧不冲浪

中生代感动着《心太软》,怀旧的旗幡下没有张惠妹

今夜“掼球去”

卡萨布兰卡、卡萨布兰卡

海上人物志从忠孝东路走来的豪情男子

1997—2000:滑向后现代主义的迷宫

双休日中的“遥控生活”,品牌不再是唯一标志

“新人类”正式亮相:在红茶坊中80分,在DIY中实现自我

瘦身舒适堡、脚下松糕鞋,用胸贴的上海女人性感而时尚

从“浪琴”、“欧米茄”到说不完道不明的“劳力士”

白领的“凯普迪诺”,中产的“瓦伦天努”,在“古茨”的武装下睥睨上海

去衡山路数酒吧,在淮海路领略百年风情

Internet:逼近我们身边的西方神话

1 蒸发的安吉拉与现实的《数字化生存》

2 30岁一代认同着“第四媒介”

3 Charles活跃在电脑咖啡馆,城市新青年在Internet上捕捉商机

4 Chat and Red alert

5 少年黑客们质疑Internet的存在,严峰们则敲打着后信息社会的城墙-

6 用“土星”发动战争,上海新新人类可以避免“苹果白”的悲剧吗

2001—2003:是什么在世纪初影响我们

“鸿翔”的起死回生与SK一¨的大肆泛滥

妖魔化的“新天地”与消费“男色”的上海小女人

游走于亲水平台,在SUV中感受中产趣味

“吞世代”反抗“传统”,“波波族”则小瞧“吞世代”

“暴走”与“快闪”,无线技术支持下的“拍摄暴民”在偷窥

低胯、打洞、文身——城市女孩疯狂体验“危险时尚”

复活的百乐门:优雅只属于过去

1 美妙的Artdeco又回来了

2 时空交错中的如梦人生

3 优雅只属于过去

总统套房:顶级富豪的昂贵嗜好,欲望上海的疑问指代

海上人物志尔冬强:退居乡野深处的海上隐士

2004—2005:一种欲望超越了所有欲望

欲望手纸一样简单,人生黑洞一般神秘

这夜上海无情无性

今夜上海有性无情

就做一只光荣的“鸭子”

洗头女:生命就是如此的无奈

重新改写的“上海性地图”

试读章节

1976年9月9日的这个下午,对一个上海青年来说至关重要。

在上海市重庆南路、建国西路口的卢湾区工人俱乐部的图书馆,青年下意识地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有意识地选择了一部小说《阿提拉》。它的主角由于暴力,以及这份暴力带来的生动魅力而活在后来的人们的记忆中。

一切由来已久,开始于他的处女读,开始于他的心灵中定期地会浮现起福玛·高尔杰耶夫、在11月份由华沙赶往彼得堡的梅思金公爵以及车尔尼雪夫斯基笔下的新人们等等身影之时……他挑选了《阿提拉》,试图在历史的迷烟、往事的迷宫中,把握更高、更内在的存在。但这不是说,青年与他所面对的窗外世界完全地格格不入。在它日夜响彻的喧嚣声中,在它所提供的杨子荣、郭建光、李玉和等等的造型中,他都倾听到了一种英雄主义的回声,他是一个英雄崇拜者。当然,他没有意料历史会在未来的时刻将一个非英雄时代推到他的面前,他会面对这么一股汹涌的情感激流,这激流也许还没有真正地吞噬尽他内心中的东西,却也毫无疑问地吞没了他整个的身子。

《普利策,我还能梦想什么》。

《被敲打的灵魂》。

那一刻,青年阅读。他倾听着阿提拉的马蹄声、阿提拉军团的金戈相交声,他感受着欧洲在征服者的刀剑下默不作声,感受着10个世纪之前欧罗巴民族的那份恐惧。

极其突兀地,喇叭声充塞着这个空间,是沉重、压抑、悲痛的声音:《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在已经过去的1976年的那些日子里,伴随着这种声响,总会唤起他内心中一番塌陷般的感觉。他意识到不妙,并无比紧张。

果然。那个沙哑、沉重的男中音宣布了一个事实——它在那片刻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毛泽东离开了他的人民。

  

1976年9月9日下午4点。

中国传统的中秋节。

青年听到一声类似兽性的喊叫,一个中年男子在他前面猛地站起,跌跌冲冲地奔向门外。左侧两个中年女子先是肩膀剧烈地抽动,随后掩面而泣,又嚎啕起来。他面前的那堆朝鲜、越南、阿尔巴尼亚画报原来好好地叠在一块,这时突然毫无来由地“哗啦啦”地倒向地面……

青年没有抽搐没有嚎啕没有恸哭,他只有一种贯穿肺腑的震惊,这种震惊后来持久地在他内心深处轰鸣,在他梦魇中激荡。那刻,青年只有一种强烈愿望,那就是走。走,走,走,走进大街,走进人群,走进千万颗为了不同原因而颤抖的心中,他渴望捕捉、感受窗外世界的激越的律动。如同8个月前,在寒风凛冽的淮海路上,他和人们一起恐惧地肃立在商店的收音机前,听凭一个同样悲怆的声音敲打自己的脸庞……周恩来,周恩来,周恩来。而此刻则是毛泽东,毛泽东,毛泽东。

青年走出图书馆,来到大街上,天色灰白,房屋萧杀,一切仿佛都已改变,都因为一个人的消亡而与前迥然有异,但唯独没变的是:孩子们。

在合肥路、重庆路相交的地方,青年目睹两个男孩正叉开自己的小腿,向空中撒出一线尿。尿线在虚空中交叉而过,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孩子们微笑地表现着自己的力量,在游戏中尝试着他们最初的男子气和最初的征服力。

在重庆南路、合肥路交界处,那是1976年9月9日下午4点25分,当上海和上海以外更广袤的土地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毛泽东去世后的那瞬间空白时,唯独孩子们在做着游戏。 游戏的孩子们。 孩子们。 游戏。

      随后时间过去了15年,是1991年10月23日20点。

这个上海青年已逐渐逼近了准中年,这天他以城市目击者的身份来到上海锦沧文华大酒店。

在大堂沙发上,准中年目睹十来个年轻人坐着,他们全都身着纱洗宽松夹克衫、飘飘欲仙的18裥太子裤、老人头或仿老人头皮鞋,他们都面带焦虑地等待着什么。当准中年离开锦沧文华大酒店时,已是深夜24点。准中年看见他们仍等候在那里,只是脸庞上的焦虑格外明显了一点。准中年不由好奇地询问,方知他们在等候一个叫做陈百强的香港男人,为了他的《一生何求》,为了他“Danny”的签名。

那一夜,陈百强始终没有出现,或许出于不屑,或许出于无奈。他们留给准中年最后一个印象是在大堂门口,他们全体高唱着《一生何求》,随后满怀激情地高喊着:“丹尼,我爱你…‘Danny,I Love You!’”

他们青春的力量敲打着锦沧文华大酒店的墙壁,也敲打着准中年的心房。准中年注视着他们,在自动感应门的另一面。他在一个小男孩的面庞上,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两个孩子的影子。在离开那个决定性的13子之后,路边撒尿的孩子们已成长为完全不同于他的另一类人。24年前,他的哥哥徒步前往井冈山,为了得到一枚瓷质毛泽东像章而四处乞讨;24年后,这些小男孩、小女孩为了一个叫陈百强的男人而神魂颠倒、神不守舍……

那一刻准中年在内心这样想: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我们能够读懂他们吗?

于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准中年在告别了他的亚文化调查之后,开始了另外一个调查,他试图回到1976年9月9日下午4点,试图知道当那些男孩在路边做着撤尿游戏时,他们还拥有什么感受?P1-3

序言

上海:生命老去,欲望不死(代自序)  

王唯铭

一切是这样开始的。天空无限透明,蓝得让人有一种心碎的感觉;空气十分的和煦,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一声再一声的苍老而沙哑的呼唤:“买老菱,热老菱来,熟老菱”……

人们聚集在了这条建成于1923年的里弄的第一横弄口,他们手中拿着用印有孙中山头像的假钞票做就的飞镖,他们在飞镖上使劲地涂着白蜡,随后,将飞镖扔向高高的空中,看着它以优美的弧线下降,在地面上滑行许久。

一个20岁上下的青年百无聊赖地伫立在第一横弄口的一侧,他上身穿着那个年份最为时髦的花格子衬衫,下面则是那个年份最为时尚的小裤脚管裤子,他的脚上套着的是那个年份最为“懂经”的火箭式皮鞋,顶端犹如美国鬼怪式飞机般地尖利地突出。

是的,他正是那个时代的“懂经人”(60年代的俚语,意指非常时髦的人),尽管他被那个时代的意识形态所不屑,尽管在那个时代工人阶级朴素的眼睛中,他不过是一个带着极其可疑气息的上海小开。

这一切的斑驳印象都产生在遥远的1965年,产生在四十年前我的少年时代。如同复兴中路、重庆南路相交之处的巴黎新村以钢窗蜡地,以城市中产阶级的气息、气质永远地影响了我的生命,和我家只有两墙之隔的那个上海小开,那个对生活的本质有着自已独特理解的“懂经人”也永远地影响了我的情感和心灵。至今我依然可以清晰地记得1965年以后的日子里,在卢蒙巴战士们有节奏的歌声中,在对吴庭艳和“同温层堡垒”双重的警觉中,我默念着53级楼梯从家中的四楼来到第一横弄,我总会看见34号的后门正幽暗地洞开着,在那个黑黑的门洞里,总会懒懒地踱出我少年时代的偶像,那个时代非主流文化的象征,博学、慵懒、优雅、闲适的上海小开。

常常,上海小开会交给我8分人民币,让我在合肥路与黄陂路相交的饮食摊上为他买上半张薄饼、一根油条(他是从来不吃工人阶级的泡饭的),作为我的酬劳,他不是借给我一本纸张泛黄的《悲惨世界》,就是借给我一本厚达500多页的《短促生命中的漫长一天》。隆冬将至的傍晚时分,我在第一横弄闻到了由里而外逸散开来的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味,要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1967年12月的这个傍晚,上海小开正用一只历史悠久的咖啡壶蒸煮着上海咖啡厂出品的咖啡豆,那股香味由此而经久缭绕,经久弥散。

“懂经”的上海小开其实对我在生活和文学上作了最初的启蒙,但在遥远的40年前,我不会熏意识到这一切最终会进入到《上海七情六欲》这本专著中,并最终成为我对1965年至2005年这40年上 海人的生活方式和他们种种活法进行全面探访并记录的最初源头。

一切肇始于此,肇始于1965年那 片温暖的阳光,肇始于20世纪60年代的别样情调和别样人物,接着发生和展开的便是40年的上海生活。对这40年的上海生活从时尚的角度你可以用10个或100个关键词来加以表述。

60年代早期盛行的是上海小开们的“三包一尖”,即所谓的大包头、包屁股裤子、包裤脚管和尖头皮鞋,“三包一尖”之后则是60年代中后期大肆泛滥的“大翻领”(一种运动衫的别称)与“小翻领”。我清晰地记得,在当年的勒非德路而今的复兴中路上,那些身着两件甚至三件“大翻领”或“小翻领”的男女们,是如伺兴高采烈地扛着红旗赶往人民大道去造反的;我也清晰地记得一双平底的松紧鞋在60年代末让上海青年获得的时尚感觉,这些青年中的一部分穿着时髦的松紧鞋在城市街道的拐角处“车着妹妹”,另外 一部分拿着“8073”与人“对开”着,表现着他们青春的尚武勇气。  70年代早期的时尚风暴来自于美国颓废派的强劲推动,那些也许和诺曼·梅勒一同参加过“夜晚的大军”的男女们,那些也许在纽约的白湖边上投入到“伍德斯托克”摇滚艺术节的反叛分子们,在60与70年代相交之际,以一条夸张至极的喇叭裤向世界发布了反秩序、反文化、反传统的时尚信号。中国上海收到这个信号后,年轻一代在左派布尔什维克疑虑深重的眼神中用扫把一样宽大的喇叭裤与世界作了一次对接,尽管他们的反叛既没有理性也缺乏感情。@80年代的时尚以70年代完全不同的特点从地下开始走到地上,由完全边缘的亚文化状态而逐渐融入主流文化。曾经有过的反抗性、反叛性明显减弱,它更多地成为未来光鲜社会的一个提前预告,因此,对名牌的追逐变成了整个上海民间社会的一个集体动作。点缀在上海男女胸前的那个小小标记,成了他们是否成功、是否时髦、是否进入主流社会的一个毫不含糊的说明。我看见金利来”铺垫了进入名牌殿堂的最初台阶;“花花公子”让人们可以有权叩开名牌殿堂之门;“梦特娇”说明了你是一个已经进入名牌殿堂的上海男人;而假如这时你不仅拥有某一件“皮尔·卡丹”甚至已将“皮尔·卡丹”武装到了牙齿,那么,你就是这个时期的有产阶级,这座城市的有“腔调”的成功人士。

进入90年代,时尚开始分层,社会结构中的各部分人们开始高举他们各自的时尚之旗,这最终导致了”小资人群”的崛起,催化了“波波族群”的分流,在这中间,还产生了深受后现代主义影响的玩酷、玩N、玩炫的男女们。他们的时尚审美摇摆不定,早晨迷恋着张惠妹的草裙,晚上则被F4的英俊所左右,而深夜又在周杰伦R&B的节奏中喃喃不休。90年代的时尚日趋多元,每个年轻的上海男女都可以声称个性就是时尚,时尚就是自我。但在这种看似没有中心、没有主流、没有至高无上权威的语境中,其实依然存在着压倒一切的时尚主题,那就是从90年代中后期开始深刻地、决定性地影响上海青年的国际互联网。1997年的某天,当一个叫作“查尔斯”的上海青年人向我反复说明他名片上的Email地址是多么特殊、多么重要、多么与众不同时,他也许没有真切地意识到,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降临。@40年风水起的上海生活,半世纪花开花落的上海时髦,“时尚”这个小词或许并不能真正说明这其中的所有。欲望”应该是更能够解读上海生活这部历史的大词。FEC(兑换券)就曾是“时代欲望”的一个最先说明。1180年代的早期,大部分上海男女对将要到来的生活还浑然不觉,大部分上海男女正傻傻地沉浸在自己的“万元户”梦想之中,这时,极小部分的上海男女逐一地进入了上海友谊商店、上海侨汇商店,他们在那里掏将出一大把FEC,购买着当时的上海还相当稀罕的彩电、冰箱、东芝G33录像机。FEC为他们带来了一种特殊的生活格调。与此同时,我深刻地记得自己由于缺乏FEC而被冷酷地阻挡在“阅婷”、“重金属”等迪斯科舞厅门外的那番尴尬情景。当你目睹着那些用FEC来换取当年红极一时的“KENT”香烟的上海男女,你会明白,FEC表达的不只是80年代的社会消费时髦,它还是一个封闭社会在即将解冻时候所显示出的一种征候。

以几乎是疯狂的激情前往中国之外地域或打工、或求学、或经商或展开人生种种经历的上海男女是“时代欲望”的另一种佐证。无论是“诺曼底登陆”还是“太阳底下的逃亡”,在一个传统文化、传统社会结构、传统意识形态发生裂变的年代里,进入一个相对更为自由、更加解放、更无束缚的空间,是实现更大的野心、满足更大的欲望的必要条件,当然,在海潮一般涌向国外的男女中间,还有这样一些人群,他们的远去是对黑暗心灵的再次逃避,这可以看成是过往岁月中被压抑的欲望的一次曲折发泄。漫长的40年,说不完、道不明的上海滩,几多时尚、几多欲望正在坚韧不拔地生成,又有几多时尚、几多欲望正在无可奈何地老去,对我来说,体认这座浩瀚的城市,经验她的多样身姿,感受她的急促呼吸,“新空间”的变迁或许可以作为一条探寻的脉络:  40年前,上活海的大小舞厅在意识形态高压下被抹得一干二净;30年前,上海的所有咖啡馆也在“向左、向左、向左”的马雅可夫斯基式的欢呼声中命如游丝。一切的情调都在极权主义年代窒息而死,殉葬的还有一切可能的奢华。是Hotel将这一切作了改变,它重温了上海曾经有过的那份格调,并涂抹以奢华的色彩。

是在上海宾馆的23楼,上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迪斯科节奏的震撼,而来自美国的记者,则在疯狂跳动的上海青年男女身上看到了“极权社会崩溃的迹象”;是在华亭宾馆的2楼,上海人第一次感受到西方的傲慢:对中国农村和中国城市中那些丑陋事物的展示让上海男女的神经收缩并隐隐刺痛;是在锦沧文华大酒店的地下室中,上海人第一次被未来将成为城市主流的生活方式所击倒,只有FEC方能消费的“海涅根”啤酒不动声色地将不属于这个阶层的任何男女都挡在了它的门外;是在波特曼炮制的“丽兹卡尔顿”的8楼,上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与中国大陆之外城市公民之间的差距:香港阔佬神魂颠倒于韩文扬那条轻舞飞扬的舞蹈之腿,而台湾巴子则以手中的人头马洋酒来宣告一个奢侈社会将以普通男女无法想象的方式提前到来。

Hotel以绝对的体量掠夺了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上海人的眼球,在城市审美的视角中,Hotel彻底地改变了上海的旧有面貌,有效地改写了上海城市的天际轮廓线,因此,它窒息了上海人的审美神经。

到了2005年,公共的Hotel已经丧失了它曾经的吸引力,而城市的不断进化正逻辑地需要另外一些新空间来满足上海人的欲求,这些空间一如Hotel那么的奢华和优雅,但它们更为私密、更为个性,也更为生活,它引发了城市地理的再次运动:超奢侈小空间。仿佛为了对应这次城市运动的奢华节奏,2004年10月,北京的世界地产研究院公布了2004年《中国超级豪宅排行榜》,梳理了中国城市中的超奢侈小空间。在这张超级豪宅排行榜的名单中,获得提名的10座豪宅分别来自北京、上海、武汉、广州、深圳,北京占了其中的5个席位,分别是碧海方舟、爵世‘玫瑰园三期、亚澜湾、紫玉山庄和碧水庄园三期,每套销售价格从数百万元到3800万元人民币不等。尽管北的豪宅被提名最多,但最顶级的并不在北京,而是在上海,上海紫园,它单套的最高售价达到人民币1.3亿元。

当然,1.3亿的造价不会是“新空间”的一个终结,而居住其中的那个超级富豪也不会是超奢侈小空间这一城市运动的终结者,没有终结,远不到终结的时候,对上海来说。在超奢侈小空间的一边,我个人还把上海男女的“非常沟通”看成是阐释这40年以来上海生活的又一个重要视角。我们不去探访上世纪60年代以前的上海男女发自本能的情感了,这些是可以被完全想象到的情景:发生在淮海坊中一次颠覆了中产阶级固有秩序的“偷情”;潜伏在上方花园里一回挑战了主流文化价值的“轧姘头”……当我们真切地目击着1975年那些在《少女的心》撩拨下蠢蠢欲动的成年之性时,我们就明白,没有一种力量,哪怕是最恐怖的力量,可以在本质上摧毁上海欲念和上海性爱;也没有一种力量,即便是最神圣的力量,可以在绝对意义上让人们忘却生活的自然骚动与喧哗。

进入新的世纪,时代早已不复当年,“非常沟通”也早已挣脱当年《少女的心》这样简陋的形式,下面这样的例子浮现在新世纪第一个10年中:2005年的情人节前夕,在中国上海,工作于上海某房产公司的周小姐接到女友的邀请,在这个特别日子、特别时刻,思想、行为始终前卫的周小姐应该介入一个时尚活动,它叫作速配派对。女友说,在这个“速配派对”上,男女的比例是平衡的。也就是说,有lO个男子,便有10个女子;有100个女性,便有100个男性。他们全都处于匿名状态,既不清楚对方的今天,也不了解对方的过去,他们所知道的只是对方大致的社会身份:白领。关键是,一旦他们中任何一个男子对某个女子产生了兴趣,而这个女子对这个男子的“兴趣”也作出了必要的反应,那么他们之间就可以完成。速配”,当然,这种。速配”不像也不等同于“一夜情”那么的简单肤浅,那么的直截了当。前卫的周小姐拒绝了这次“速配派对”,她有她拒绝的个人理由,她的女友却欣然前往。稍后的某天,周小姐的女友这么告诉她:那天没有一个男人是有“腔调”的,我没有来电的感觉。

“非常沟通”在上海还有这样一些屡见不鲜的例子:某个星期五晚上,“上岛咖啡”的包房中,六个白领模样的城市人围拢在一张桌子四周,男性每人面前一壶“台湾乌龙”,女性则每人面前一杯“蓝山咖啡”。他们的配比完全平衡:三男三女。那刻,他们中三个男性正滔滔不绝地演说,而女性或笑不露齿、或含苞待放。

这是上海广泛流行的“星期五聚会”,它的基本特点是:各人各出茶水费,随时听从主持人召唤。与“速配派对”一样,他们间也都处于匿名状态,不了解也不在乎对方的一切;与“速配派对”不同的是,“星期五聚会”不直接导致男女双方的情欲沟通,它强调的是在匿名状态下的情感交流,期望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氛围中达到两情相悦。“援助交际”是上海欲望生活中一种更为激烈的“非常沟通”,由于这种形式更多地指向两性交易而不是两性交流,我不认为它有资格表明城市男女情感在新世纪中的剧烈激荡,相反,“援助交际”中充斥着的是上个世纪30年代上海四马路惠乐里女人的卑下渴望。

在上海历史中,“非常沟通”从来就没有过一刻的停顿,时至今日,它更是对应了城市的大变迁、大运动和大动荡,作为一种对城市生活具有特别解说力的新情感,构成了诡秘而紧张的情感激流,冲刷着城市旧有道德、旧日秩序的堤岸。我不奢望自己在一本30万字的书中能够充分说明这40年上海的“七情六欲”,我可以指望的是自己这40年中的真切感受:一些曾经激动过人们的时尚已经消失,一些曾经激荡过人们的欲望已经老去。在今天时尚潮头上颠鸾倒凤的男女们,他们中又有多少人明白一张薄薄的FEc在20年前曾给上海民间社会带来多么巨大的震惊?在今天欲望的海洋上随波逐流的男女们,他们中又有多少人可以感受到30年前一个上海青年必须通过一本所谓的黄色手抄本方能胆战心惊地接受或表达一种成年的性?谁还清晰地记得那个来自埃及的肚皮舞娘在“上海滩”夜总会里如同一条非洲蟒蛇那样地扭动?谁还深刻地记取那些在“卡萨布兰卡”中狡猾地穿梭着的上海小姐索要小费时的那脸无耻?那个在百乐门19楼“重金属”迪斯科舞厅中被上海美女包围着的马维仁先生现在又在何处谈笑风生?那个以“闪亮开张摩士达”的创意而在上海闻名的王德金先生此刻又在什么地方长袖善舞?“40年的上海生活一一流逝而去,溯记忆之河而上,我进入城市历史的深部,在风叩门环的往事中感受着城市心房的跳动”,那是我在上一本书《蝴蝶与英武之脚》中所写到的。

同时,我再次记起了美国作家墨菲差不多在100年前说过的:假如你想了解中国,那么,你必须先了解上海,因为,上海是打开近代中国的一把钥匙。我将墨菲的这句话重新组织一下:假如你想了解当代上海,你就必须知道当代的上海生活,正是在这些关涉本能、欲望、消费的城市叙事中,在城市男女“七情六欲”的种种细节中,也许有着一把开启上海之魂的钥匙。

然而,一切都处于不明地带。

就人性而言,在欲望的、变迁的城市生活中依然是个巨大的谜团。比如,一个在中国核心城市圈中生于斯长于斯的男人,与一个从外省小镇匆匆赶往超级城市并渴望以自已的一份小小姿色推动城市之门的某个乡村女子,他们间的想法不仅截然不同,甚至可能殊死对抗;更不用说那些带着大小资本,冷酷地幻想着在城市的快速发展中获得个人或小集团的卑微利益的东西方冒险家了,他们的真实感受又有多少人可以真实地知晓、深刻地洞见?我们最终都将皈依自然,无论是城市本身的反复变迁,人性善恶的轮换无常,抑或欲望与欲望的生离死别,在自然面前它们都得同样渺小。

自然是一种更大的存在,是一种让斯蒂芬·霍金也深感困惑的伟大笼罩,在这样的大存在和大笼罩中,一切的欲望和它的历史便显出了真正的微渺。

最后,特别感谢曹忠铨、杨少伟、沈燕飞、黄汉民、廉晓博、徐云、钱志磊、何宇诸位先生,他们在我写作《上海七情六欲》的时候,分别给予了许多的帮助。同样深切地感谢陈建平、郑信访两位先生,他们给予我的支持我将铭记于心。

至于对陈先法先生和汤正宇先生的感谢,则是不言而喻的,是他们帮助我将我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感受化成了文字。

2005年4月1日晚上22点

王唯铭于康健公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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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上海七情六欲(1965-2005一个狩猎者的城市记忆)
副书名
原作名
作者 王唯铭
译者
编者
绘者
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
商品编码(ISBN) 9787532128860
开本 16开
页数 422
版次 1
装订 平装
字数 417
出版时间 2005-09-01
首版时间 2005-09-01
印刷时间 2005-09-01
正文语种
读者对象 普通成人
适用范围
发行范围 公开发行
发行模式 实体书
首发网站
连载网址
图书大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图书小类
重量 0.594
CIP核字
中图分类号 I25
丛书名
印张 27.25
印次 1
出版地 上海
230
156
27
整理
媒质 图书
用纸 普通纸
是否注音
影印版本 原版
出版商国别 CN
是否套装 单册
著作权合同登记号
版权提供者
定价
印数 15000
出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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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5/9 4:2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