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素有“万山之祖，江河之母”的赞誉。它孕育了这块高原上的万物生机和博大精深的民俗宗教，那浑厚深沉的喇嘛长号声，那奇幻莫测的低云浓雾，那金光普照的林海雪原，那辽阔无际的草原，那金顶耀眼的寺院……铸成了这里一幅幅神奇的诱人画卷。

对于我来说，青藏高原的高度，不仅是地理的，也是文化和精神的。这高度，为众多的文化所涵照，向着虚空挺拔，它是人与自然，人文主义和诗歌蓝本在大地上的印证。信息的时代日益剥夺着人们的精神并扼杀人性的时候，这种对精神高度的向往尤为令人振奋。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所以青藏高原才吸引了大批的朝圣者、科学家、探险家、文学家、艺术家、旅行家、商务家、流浪汉……这片人类最后的净土，宽容、神奇、和善，将慰藉的云雨洒向人类干裂的心田。神话因此变得那样可信可亲，高山和历史也在它们的生命中复苏。

无论是在西宁、在龙羊峡、在青海湖、在江河源、在塔尔寺，还是在拉萨，在大昭寺、神山、圣湖、森林、草原，还是在青藏、川藏公路所连接的群山之巅，雪域高原在沉默着的灵魂之中。我和科考队的同伴们曾多少次在这片广阔的原野上考察，受到神秘的高原上那瞬息闪现的灵光锤炼、洗礼。每时每刻都像一个追寻者，都被发现的惊奇和快乐所感动。

这令我向往和沉醉的雪域高原，那时我尚无法说清萦绕着的，像迷梦一样缭绕我的究竟是什么?在内地工作的同学、同事曾用信任的视角盼着我，要我写写青藏高原的奇花异草，写写凶猛憨厚的野牦牛，那美丽的咆哮的河流，那神灵一样变幻的山脉。但我总觉得太稚嫩，还捕捉不住那若隐若现的素材。

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切都沉淀下来。遮蔽着心灵的云雾散失后，自己才慢慢地醒悟了。

青藏高原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那诱惑都来自神山、圣湖，来自文化的价值和传统可塑造成的坚固的精神高度。有时自己思想着，那以雪山蓝天为背景而直指虚空的这种雪域高原文化，实际上比海洋文化更博大、深厚、雄浑和空灵。人们是否可以这样认为雪域高原?我曾在考察日记中写道：“白雪和蓝天，最接近峭壁、河流、众神与火焰，在无垠的草原上和河谷地带的森林下歌唱，在地球之巅，向着那虚空中的远方之际倾诉。”我觉得，整个青藏高原就是那人类生命中无数神奇的奥秘之所在。

现在，我神游的另一层意义上的青藏高原之行已经结束。我不再为我无法抒写青藏高原而苦闷。青藏高原是滋养我们生命的源泉。

编者

200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