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翼童话是经典中的经典,他那些无拘无束、充满了想象力、现代意识和游戏精神的作品,包容了童话创作最丰富的元素、技巧和经验,具有强劲的时空穿透力,是后来者研究、学习和借鉴的艺术宝库。他和他的作品不仅是中国童话的一面旗帜,也是中国儿童文学的一面旗帜。每一位成功的后来者,都深受其作品的滋养,并对这位蔑视强权、热爱自由、顽皮智慧的童话大师怀有感恩之心。
本书收录了张天翼的经典作品《宝葫芦的秘密》。王葆整天梦想着自己能拥有一个神奇的宝葫芦,有一次在梦中,他得到了。宝葫芦果然能满足王葆的心愿,替他做算术题、做模型,给他变出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但是麻烦也很快因此而来……
见证共和国儿童文学的伟大成就,勾勒当代儿童文学发展的基本脉络。30部经典之作,留下60年永恒的记忆。
“金奖文库”所收作品,力求思想性、艺术性与儿童性完美统一,具有较为久远的艺术生命力,并为少年儿童所喜闻乐见,在小读者中产生较为广泛的影响。编选作品强调质量第一,选精拔萃,努力选编代表新中国儿童文学主流的优秀之作;同时顾及作家代表性的广泛和不同的艺术风格、特色。
本书为系列之一。
一
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可是我先得介绍介绍我自己:我姓王,叫王葆。
我要讲的,正是我自己的一件事情,是我和宝葫芦的故事。
你们也许要问:
“什么?宝葫芦?就是传说故事里的那种宝葫芦么?”
不错,正是那种宝葫芦。
可是我要声明,我并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妖怪。我和你们一样,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你们瞧瞧,我是一个少先队员,我也和你们一样,很爱听故事。
至于宝葫芦的故事,那我从小就知道了。那是我奶奶讲给我听的。奶奶每逢要求我干什么,她就得给我讲个故事。这是我们的规矩。
“乖小葆,来,奶奶给你洗个脚,”奶奶总是一面撵我,一面招手。
“我不干,我怕烫。”我总是一面溜开,一面摆手。
“不烫啊。冷了好一会了。”
“那,我怕冷。”
奶奶撵上了我,说洗脚水刚好不烫也不冷。非洗不可。
这我只好让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爱洗就让你洗。你可得讲个故事。”
就这么着,奶奶讲了个宝葫芦的故事。
“好小葆,别动!”奶奶刚给我洗了脚,忽然又提出一个新的要求来。
“让我给你剪一剪……”
什么!剪脚趾甲呀?那不行!我光着脚丫,一下地就跑。可是胳膊给奶奶拽住了。没有办法。
不过我得提出我的条件:
“那,非得讲故事。”
于是奶奶又讲了一个——又是宝葫芦的故事。
我就这么着,从很小的时候起,听奶奶讲故事,一直听到我十来岁。奶奶每次每次讲的都不一样。上次讲的是张三劈面撞见了一位神仙,得了一个宝葫芦。下次讲的是李四出去远足旅行,一游游到了龙宫,得到了一个宝葫芦。王五呢,他因为是一个好孩子,肯让奶奶给他换衣服,所以得到了一个宝葫芦。至于赵六得的一个宝葫芦——那是掘地掘来的。
不管张三也好,李四也好,一得到了这个宝葫芦,可就幸福极了,要什么有什么。张三想,“我要吃水蜜桃,”立刻就有一盘水蜜桃。李四希望有一条大花狗,马上就冒出了那么一条——冲着他摇尾巴,舔他的手。
后来呢?后来不用说,他们全都过上了好日子。
我听了这些故事,常常就联系到自己:
“我要是有了一个宝葫芦,我该怎么办?我该要些什么?”
一直到我长大了,有时候还想起它来。我有几次对着一道算术题发楞,不知道要怎么样列式子,就由“8”字想到了宝葫芦——假如我有这么一个——“那可就省心了。”
我和同学们比赛种向日葵,我家里的那几棵长得又瘦又长,上面顶着一个小脑袋,可怜巴巴的样儿,比谁的也比不上。我就又想到了那个宝贝:
“那,我得要一棵最好最好的向日葵,长得再棒也没有的向日葵。”
可是那只不过是幻想罢了。
可是我总还是要想到它,那一天我和科学小组的同学闹翻了,我又想到了它。
“要是我有那么一个葫芦,那……” 嗯,还是从头说起吧。
二
那天是星期日。我九点钟一吃了饭,就往学校奔,因为我们科学小组要做一个电磁起重机,十点钟开始。
可是那天真憋气:同学们净跟我吵嘴。例如我跟姚俊下的那盘象棋吧,那明明是我的占优势,我把姚俊的一个“车”都吃掉了。可忽然——不知道怎么一来,姚俊的“马”拐了过来,“叭!”将我一军。我的老“帅”正想要坐出来避一避锋,这才发现对面有一只“炮”,隔着一个“炮架子”蹲在那里。我问姚俊:
“你那个‘炮’怎么摆在这儿?”
“早就在这儿了。”
“什么!早就在这儿了?怎么我不知道?”
“谁叫你不知道的!”——哼,他倒说得好!
我们就吵了起来。看棋的同学还帮他不帮我,倒说我不对!我就把棋盘一推:
“不下了,不下了!”
后来我们动手做电磁起重机的时候,又有苏鸣凤跟我吵嘴来。
你们都不知道苏鸣凤吧?苏鸣凤是我们的小组长。其实他这个人并不怎么样,他打乒乓还打不过我呢。可是他老爱挑眼。他一面干着他自己的那份工作,一面还得瞧瞧这个,瞧瞧那个。
“王葆,这么绕不行:不整齐。”
一会儿又是——“王葆,你绕得太松了。”
同志们!你们要知道,我做的这个零件,是我们全部工程里面最重要的一部分,在科学上叫做电磁铁:起重机要吸起铁东西来,就全靠它。
同志们,你们要知道,我做的这一份工作可实在不简单。
我得把二十八号的漆包线绕到一个木轴儿上面去,又要绕得紧,又要绕得齐。假如让女孩儿来做这样的工作,那就再合适不过了。而我呢,恰巧不是个女孩儿。问题就在这里。
可是苏鸣凤简直看不到这个问题。你瞧,人家做得非常费劲,闹得汗珠儿都打鼻尖上冒出来了,苏鸣凤可还一个劲儿提意见,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我动了火:
“这么做也不行,那么做也不行——你做!”
苏鸣凤说:
“好,我来绕。你去做绞盘上的摇柄吧。”这个绞盘上的摇柄——可再重要不过了。只有等我把摇柄做好安上去之后,你才能转动绞盘,使起重臂举起来。要不然,就不能算是一个起重机。所以我也很乐意做。我很愿意对这整个工程有这么重要的贡献。
“可是忽然——苏鸣凤嚷了起来:
“不对,王葆!
你把它弄成‘之’字形了。这两处都得折成直角才成。”
等到我把它一矫正,苏鸣凤又来了:
“这成了钝角了,不行!”
“怎么又不行?”
“这么着没有用处:摇不起来。”
“你怎么知道它摇不起来?”
有人插嘴:
“这实在不像个摇柄,倒像一个人——站在游泳池边刚要往下跳的姿势。”
这真有点儿像。大家笑了起来。我把东西往地下一扔: “嗯,还兴讽刺人呢!我不干了,我退出!”
我狠狠地把地上的东西顺脚一踢,就往外跑。
苏鸣凤追了出来:
“王葆,王葆!”
“别理我!”
“王葆,别这样!你这是什么态度?”
“噢,就是你的态度好!好极了,可了不得!等着《中国少年报》登你的照片吧!”
“王葆,你这么着,可不会有人同意你……”
“我不稀罕你们的同意!”——我头也不回地走,眼泪简直要冒出来了。
苏鸣凤准会追上我,劝我回去。……可是别的同学都拦住了他,“让他走,让他走!”
这么着我就更生气。
“好,你们全都不讲友谊!……拉倒!”
我回家发了一会儿闷,我想再回到学校去,瞧瞧他们做得怎么样了,可是……那怪别扭的。后来我对自己说:
“得了吧,什么电磁起重机!——不过是个玩具,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么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宝葫芦。我当然从宝葫芦联系到电磁起重机。
然后又联系到别的许多许多问题。这些问题我现在不讲了,要不然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并且,后来我究竟想了些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因为我瞌睡上来了。
睡呀睡的,忽然听见一声叫:
“王葆,钓鱼去!”
“谁呀?”
“快来,快来!”
我这才记起,仿佛的确有同学们约我今天去钓鱼。你瞧,连鱼饵都准备停当了,在桌上搁着呢。我就赶紧拿起钓具,拎着一只小铁桶,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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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即将迎来成立60周年的盛大节日。摆在我们面前的这套《共和儿童文学金奖文库》(30部),集中展示了新中国成立60年来儿童文学的创作成就和概貌,是儿童文学界、出版界向新中国60华诞献上的一份厚重的礼物。
与共和国一起成长、前进的中国当代儿童文学,走过一条光荣的荆棘路,一条光辉灿烂而又曲折崎岖的路。60个春秋,中国儿童文学经历的风雨历程,大体上可分为:新中国成立后的前17年、“文化大革命”10年、改革开放30年三个阶段。“金奖文库”入选的30部作品,是新中国成立60年来儿童文学创作成就、实绩的缩影,大致勾勒出我国当代儿童文学发展的基本脉络。
新中国成立后的前17年(1949-1966),是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努力开拓、初-步繁荣的时期。
共和国的诞生,为儿童文学的发展开辟了宽广的道路。广大作家沉浸在开国的喜悦、幸福中,政治热情、创作热情高涨。党和政府也十分关心少年儿童的健康成长,要求大力改变儿童读物奇缺的状况。1955年9月16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大量创作、出版、发行少年儿童读物》的社论,中国作家协会和广大作家积极响应,倡议每人每年为少年儿童写一篇作品。富有经验的老作家,生气勃勃的中青年作家,无论是从事儿童文学创作还是成人文学创作的,都满怀激情地拿起笔来为孩子写作。作家们遵循党培养教育少年儿童的指示精神,学习、借鉴苏联儿童文学的经验,极其重视以爱国主义思想、共产主义精神教育年青的一代,作品题材内容侧重于反映学校、少先队生活和革命历史斗争两个方面。1956年,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的提出,又进一步激发了作家的创作热情,在创作实践中着力探求题材、样式的多样和作品的时代特色、民族特色,从而迎来20世纪50年代我国当代儿童文学初步繁荣的第一个黄金时期。
尽管20世纪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中期,由于“左”倾思想的干扰,开展对所谓“童心论”、“儿童文学特殊论”、“资产阶级人性论”的批判,儿童文学被诸多条条框框所束缚,出现了如茅盾先生所尖锐指出“政治挂了帅,艺术脱了班,故事公式化,人物概念化,文字干巴巴”的毛病,但从总体上看,儿童文学还是迂回前进、缓步发展的。应当说,新中国成立后的前17年,儿童文学创作在思想上、艺术上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出现了一批为孩子所喜闻乐见的好作品。收入本“金奖文库”的《宝葫芦的秘密》、《骆驼寻宝记》、《小溪流的歌》、《神笔马良》、《野葡萄》和金近、包蕾、孙幼军的童话,任大星、任大霖的小说,任溶溶、柯岩的儿童诗,以及未能收入的徐光耀的《小兵张嘎》等,都是这个时期优秀的代表作。
“文化大革命”10年(1966-1976),是中国当代儿童文学百花凋零、一片荒芜的时期。
在这一时期,包括儿童文学在内的整个文学事业受到极其严重的摧残和破坏,儿童文学作家受到诬陷和迫害,大批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遭到禁锢和扼杀。“三突出”、“高大全”之类的谬论也严重侵蚀、污染了原本纯净的儿童文学园地。然而,也还有一些作者在夹缝中求生存,凭着社会良知,坚持写自己熟悉的生活,努力按文学规律潜心写作,创作出了相当出色的作品,如李心田的《闪闪的红星》就是一例。它可以说是满目疮痍的儿童文学园地上罕见的一点儿收获。
改革开放30年(1978-2008),是中国当代儿童文学不断探索、进取、创新的时期,也是创作空前繁荣、成绩最为辉煌的时期。
粉碎“四人帮”后,批判了“文艺黑线专政论”及其他种种谬论,拨乱反正,落实政策;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和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大大推动了文艺界的思想解放。1978年10月,在江西庐山召开了全国少年儿童读物出版工作座谈会,随后《人民日报》发表题为《努力做好少年儿童读物的创作和出版工作》的社论,进一步打破了“四人帮”强加在儿童文学工作者身上的重重枷锁,冲破了他们设置的诸多禁区。儿童文学作家心情舒畅,激情洋溢,重新拿起笔来抒写自己久埋心底的深切感受。这个时期短篇小说的成就,尤为引人注目。随后,随着关于儿童文学与教育的关系、儿童文学的特点等问题的讨论,作家们的儿童观、儿童文学观得到更新,艺术上探索、创新的勇气得到鼓舞,不同题材、形式、风格的作品层出不穷。这样,20世纪80年代儿童文苑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花似锦的崭新气象,写下了异彩纷呈的新篇章,迎来了人们所说的我国当代儿童文学发展史上的第二个黄金时期。收入“金奖文库”的张之路、陈丹燕、常新港、沈石溪等人的小说,金波、樊发稼、高洪波、王宜振等人的诗,张秋生、周锐、冰波的童话,郭风的散文,郑文光的科幻小说,鲁兵的幼儿文学等,就是这个时期收获的优秀之作。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儿童文学创作曾一度略显徘徊、沉寂,创作队伍也显露出青黄不接的迹象。90年代中期,中央领导同志把长篇小说、少儿文艺、影视文学列为重点扶持的“三大件”,要求创作出我们自己的、为少年儿童所喜闻乐见、富有艺术魅力的儿童文艺作品,从而给儿童文学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活力和生机。80年代成长起来的一批中青年作家,在积累了相当多的生活经验、艺术经验之后,思想、艺术上日趋成熟,已能较为自如地驾驭长篇小说这种容量大、结构更为复杂的文学体裁,从而掀起了长篇少年小说创作热、出版热。收入“金奖文库”的秦文君的《贾梅的故事》和未收入的曹文轩的《草房子》等,都是这个时段问世的、具有广泛影响力的精粹之作。长篇少年小说的兴旺,成了90年代儿童文苑的一道靓丽的风景。
进入新世纪,党中央对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提出了新的目标,要求更加自觉、更加主动地推动文化大繁荣、大发展。《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又对繁荣少儿文艺创作,为未成年人提供更多、更好的精神食粮提出了明确要求。这就又一次给儿童文学带来良好的发展机遇。但是,面对市场化浪潮和外来畅销书的冲击,面对多种媒体并存、文化消费多元选择的现状,作家的价值取向、创作观念、艺术追求和读者的精神需求、审美情趣、欣赏习惯出现了越来越明显的“分化”。世纪之交的儿童文学呈现多元并存、活跃多样的发展态势:艺术的儿童文学,大众的儿童文学,雅俗共赏的儿童文学兼容并包,齐头并进。坚守文学品质、在艺术上不懈追求的,大有人在。如收入本“金奖文库”的曹文轩的《青铜葵花》、黄蓓佳的《亲亲我的妈妈》等,就是例证。勇于尝试、积极投入类型化写作的也不乏其人。艺术的儿童文学和大众的儿童文学中的佳作一齐受到广大小读者的青睐,并成了当今儿童文苑的热门话题,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多元发展、共存共荣的创作新格局。这可说是中国当代儿童文学走向更加丰富、成熟的征兆。
从上面对新中国成立60年来儿童文学发展历程的简要描述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入选这套“金奖文库”的作品,都是在一定的时代背景、社会氛围中产生的,是各个历史阶段的代表作。它们都闪耀着鲜明的时代光泽,烙上了清晰的历史印记。
编选《共和国儿童文学金奖文库》的目的,是为了集中介绍新中国成立60年来儿童文学创作的优秀成果,把它们更好地推广到少年儿童读者中去,同时,也是为了留下较为系统、完整、弥足珍贵的资料,便于儿童文学工作者借鉴、研究。“金奖文库”所收作品,力求思想性、艺术性与儿童性完美统一,具有较为久远的艺术生命力,并为少年儿童所喜闻乐见,在小读者中产生较为广泛的影响。编选作品强调质量第一,选精拔萃,努力选编代表新中国儿童文学主流的优秀之作;同时顾及作家代表性的广泛和不同的艺术风格、特色。
从1949年到2009年,60年间发表出版的儿童文学佳作浩如烟海,不胜枚举。入选“金奖文库”的30部作品,只是众多具有成就、特色的优秀之作中的一部分。还有一些具有代表性、理应选入的优秀之作,由于版权归属和本文库容量所限未能收录,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小的缺憾。下面以入选“金奖文库”的作家作品为主要依据,对60年来儿童文学创作的收获、成就和特色作一概略的评述。
第一,文学观念的变革、更新。
通过多年的理论探讨和创作实践,我国作家的儿童文学观念有了巨大的变化和进步。儿童文学的接受对象、服务对象是少年儿童,作家更加牢固地树立起“儿童本位”、“以儿童为主体”、“以儿童为中心”的观念。在创作思想上,改变了长期以来存在的只重视文学的教育作用和对教育作用的狭隘理解,对儿童文学功能的认识更完整、更准确了,越来越重视全面发挥儿童文学的教育、认识、审美、娱乐等多方面的功能。而且深切地认识到,文学的教育、认识、审美、娱乐作用都要通过生动的艺术形象和审美愉悦来实现,在创作上更加自觉地把握文学“以情感人”、“以美育人”的特征。同时,进一步明确了儿童文学的服务对象分为幼儿、儿童、少年三个层次,在创作实践上更加自觉地按照不同年龄段孩子的心理特点、审美需求、欣赏习惯来写作。
第二,题材、形式、风格的多姿多彩。
我们时代的生活五彩缤纷,日新月异,少年儿童读者的精神需求多种多样,与时俱进。这就要求作家不断探索、创新,在题材、主题、人物性格、艺术风格、表现手法、语言上不断出新。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作家的艺术个性日益解放,艺术视野不断开阔,创新意识不断增强,逐渐形成一个生动活泼、多姿多彩的创作新格局。
在题材选择上,突破学校、家庭生活相对狭窄的天地,都市、乡村,历史、自然,各个领域、各个方面,凡是有孩子的地方或者孩子向往的世界,几乎都进入了作家的视野。以小说为例,就有校园情感小说、成长小说、动物小说、探险小说、科幻小说、革命历史题材小说,等等。作家在开拓题材上的新进展,还表现在:着力刻画孩子生活的同时,力求把孩子的小世界、小社会同成人生活的大世界、大社会联结、交融起来描写。在广阔的、色彩斑斓的社会背景下描写少年儿童的生活,或从少年儿童的视角来展现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张之路的《第三军团》、黄蓓佳的《亲亲我的妈妈》等,都有着这样的内涵和特色。
在主题开掘上,讴歌、弘扬社会主义、爱国主义、集体主义、革命英雄主义,历来是儿童文学作家的共同追求。进入新时期,儿童文学疆域的上空,又高高飘扬起爱的旗帜,以善为美的旗帜,人道主义的旗帜,大自然文学的旗帜。很多作家在创作中着力弘扬生活中的真、善、美,弘扬人文关怀、悲天悯人、天人合一的精神,在孩子心田里播撒坚韧、善良、友爱、同情的种子。无论是从取材革命历史斗争的《闪闪的红星》,还是描写当代北国少年命运的《独船》中,我们都能强烈地感受到那种面对困难勇往直前、不屈不挠的精神,也能捕捉到蕴涵其中的至纯至美的人性、人情光辉。
在艺术形式、风格、表现手法上,很多作家都有一以贯之的审美选择、艺术追求,努力探求同自己的经历、气质、个性、擅长、兴趣相适应的创作路子,寻觅符合少年儿童审美情趣、欣赏习惯的样式、文体。张天翼的奇特幻想、幽默夸张,严文井的诗情与哲理水乳交融,洪汛涛、葛翠琳的民族风格、民间色彩,这些老作家的童话创作各具鲜明的艺术特色。中青年童话作家更是敢于标新立异,大胆开拓。冰波的抒情型童话与周锐的热闹型童话自由竞赛,各显神通。张秋生独创的“小巴掌童话”,则是独树一帜的诗体故事样式。在诗歌创作上,任溶溶的奇妙风趣,柯岩的富于情趣,金波的清丽隽永,高洪波的幽默诙谐,他们各自在探索、追求艺术个性化的道路上,迈着坚实的步伐。
第三,努力贴近少年儿童的生活和心灵。
儿童文学是为少年儿童服务的文学。60年来新中国的儿童文学,十分重视理顺儿童文学与小读者的关系,尽可能多层次、多功能地满足小读者的精神需求和审美情趣。20世纪90年代,由于少年文学的崛起和家长关注独生子女的早期文学熏陶,曾一度出现少年文学、幼儿文学创作活跃而冷落童年文学的现象。进入新世纪,“两头大、中间小”的状况有所改变,三个年龄段的儿童文学开始呈现均衡发展的态势。随着素质教育的深入,儿童文学进一步走向中小学语文教育以及文学阅读推广活动,小读者疏离文学读物的状况也有了改变。儿童文学与小读者在思想感情上、精神生活上的联系大大加强了。
少年儿童文学作品,特别是叙事体的小说和被称作诗体故事的童话,也是要写人物、写性格,着力揭示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感情世界,力求贴近孩子的生活、贴近孩子的心灵。优秀的小说、童话之所以能吸引读者、征服读者,。总是同它成功地刻画出具有丰富内涵和艺术魅力的人物形象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少年王葆、神笔马良、小布头、红军小战士潘冬子、女生贾梅,以及未收入本“金奖文库”作品中的小兵张嘎、黑猫警长、皮皮鲁、霹雳贝贝、大头儿子、桑桑、乌丢丢、马小跳等一系列活灵活现、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组成了儿童文苑里一条长长的人物画廊。这些艺术形象深深地镌刻在小读者的心坎上,成了他们的知心朋友或游戏伙伴。
第四,不断新陈代谢的创作队伍。
一支怀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纯真童心、同少年儿童生活保持紧密联系、具有较高的思想、业务素质的创作队伍,是我国儿童文学不断发展、繁荣的保证。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就有一支老、中、青相结合,生气勃勃的儿童文学创作队伍,但规模较小,实力不够强大。进入新时期,随着党的知识分子政策、文艺政策的贯彻落实和改革开放巨大潮流的推动,逐渐形成了一支具有相当规模和实力、富有朝气和活力的“五世同堂”的创作队伍。这套“金奖文库”就充分展示了“五世同堂”的强大阵容,几乎囊括了第一代至第四代具有代表性、成就卓著的作家,如第一代的张天翼、陈伯吹;第二代的严文井、金近、郭风、包蕾;第三代的任大星、任大霖、洪汛涛、葛翠琳、柯岩、孙幼军、金波;第四代的张之路、常新港、高洪波、曹文轩、秦文君、黄蓓佳等。随着一些前辈作家叶圣陶、冰心、张天翼、陈伯吹等人的谢世和世纪之交一代文学新人的涌现,如今儿童文苑又形成新的“五世同堂”。队伍的不断新陈代谢、新旧交替,使文学生产力犹如一潭活水,永不枯竭。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崭露头角的作家,思想、艺术上日趋成熟,如今已成为当代儿童文学的主力军、中坚力量。新世纪崛起的一代新人,起点高,文化素质高,创作潜力大,是我国儿童文学发展的希望所在。
综上所述,新中国诞生60年来,我国的儿童文学创作取得了丰硕的、令人瞩目的成果,并形成了多元发展、共存共荣的新格局。之所以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除了党和政府的大力提倡、扶持,改革开放政策带来的社会经济迅猛发展这样一些基本条件外,就文学思潮、创作观念、队伍素质来看,归根到底,主要是正确处理了以下四个方面的关系:
一是儿童文学与少年儿童读者的关系。坚定不移地为少年儿童服务,满腔热忱、千方百计走进小读者中去,深入小读者的心灵深处,尽可能满足他们多方面的精神需求。
二是儿童文学与教育的关系。明确认识儿童文学的教育功能是包含着净化心灵、陶冶情操、启迪智慧、培养审美能力的。坚持“寓教于乐”,始终不离审美愉悦。
三是继承、借鉴与创新的关系。创新是艺术生命的活力之本。没有创新,文学艺术就不能发展,不能前进。继承中华民族优秀文学传统,借鉴世界各国优秀文化成果,都是为了出新,创作出富有时代特色、民族特色的中国儿童文学,立足中华,走向世界。
四是儿童文学作家与少年儿童生活的关系。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了解、熟悉少年儿童,是儿童文学作家的第一位工作。只有投身时代生活的激流,了解、把握当代少年儿童的生存状态、心理状态,了解他们的精神需求、审美情趣,才可能写出为他们所喜闻乐见的作品。
回顾、总结60年儿童文学创作的发展历程、成绩、经验,是为了从新的历史起点上迈开坚实的步伐继续开拓前进。我们相信,肩负塑造少儿心灵重任的儿童文学作家,将满怀激情和爱心,向着新世纪儿童文学的巅峰登攀,创作出更多鼓舞少年儿童奋发向上、艺术精湛完美的精品力作,为培育一代“四有”新人、提高中华民族的整体精神素质,作出自己的新贡献!
束沛德
2009年4月初稿
2009年6月1日改定
他需要自己化身为孩子,用孩子心灵想,用孩子眼睛看,然后用孩子嘴巴说话……
——陈伯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