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以一家私立大学文学部教授唯野仁为主人公。唯野的专业是英美文学以及文学理论。为了实践自己研究的文学理论,也用笔名发表小说。小说以唯野教授的恋爱为主线,西方文学理论讲义为副线展开。每一章一节课,讲一个西方文学理论。每张前半主线描写唯野教授的恋爱的进展和以唯野教授为中心的大学的各种人和事,揭露鲜为人知的象牙塔的内幕,后半副线是唯野教授的文学理论讲义。一个多小时的讲义,而且是西方文学批评理论,可是唯野教授一气呵成,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语言幽默生动,不但毫不枯燥乏味,相反引人入胜。本书最大的特征是把费解的西方文学理论通过唯野教授的讲义通俗易懂幽默生动地表达出来。唯野教授以及周围人的故事也引人入胜。大学内幕令人吃惊。对我们中国读者来说,既可以通过本书了解日本大学的内幕,还能入门西方文学理论,可谓一举两得。
《文学部唯野教授》是日本著名作家筒井康隆于1990年发表的长篇小说。小说由以出版高质量学术著作著名的岩波书店出版,本身就是一个话题,而且描写的对象又是被称为象牙塔而不被一般人所了解的大学内幕,主人公是大学教授,叙述形式又是以西方文学理论讲义为纲的等等,多方面的因素,使本书一出版就引起轰动。再加上筒井康隆独特的充满幽默的叙述方式和活泼多样的语言,使得本书立刻成为畅销书,一时洛阳纸贵,街头巷尾尽占话题。
大学的课晚十二分钟上,早十二分钟下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守这个规矩的教授学生看不起。唯野准时提前十二分钟结束丁比较文学论的课,走出四十九号楼七百二十六号教室。这是开学后第一堂课,用的教案还是当副教授时候的,五年了也没变过。
“唯野先生!”一出教室就听到人叫他。他回头一看,紧贴墙壁站在楼道里胆怯地叫他的是法国文学专业杂务助教墓目,看样子是等了好一阵子了。墓目稍显长的脸长得点儿像美国电影明星哈里森·福特,“嗯……我有点儿事儿想跟您说。嗯……就站这儿说也可以,嗯……”
“最好别让人听见是吧?好吧,到我办公室去吧。同样的事儿搞得像重大机密一样神神秘秘地说才刺激嘛。不管别人说你是保守还是什么,反正这样一来语言游戏就被神圣化了。维特根斯坦就这么说过。”
唯野跟比自己高二十五公分的墓目一起挤在学生堆里,穿过楼道,下了宽大的中央楼梯,来到宽阔的校园里。校园里到处都是学生,一个个跟电影里的群众演员似的,没有任何个性,也没个大学生的样子。
“你说这些蛆虫一样的学生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一个个长着个朽木脑袋,肯定只能是搞团体迷思,随波逐流。你就说这文学部吧,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都学什么来了?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文学。要我说,不论在一般被认为是文学的那些东西的意义上,还是因为其内在的特性而被认为是文学的意义上,不论从哪个意义上说,文学都是不存在的。这些蝼蚁之辈根本不知道要学什么就来上学。或者说对这些朽木脑袋来说文学是什么根本就无所谓……”
“嗯。”跟往常一样墓目照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论你是赞成、反对、肯定、否定、附和、反驳,任何搭腔插话都不能阻止唯野大侃,而只能是推波助澜。
外号叫“活神侃”的唯野和沉默无言的墓目一起边走边侃。唯野一直侃到文学部四楼,发现办公室门前静悄悄的楼道里,有一个女学生面向墙壁蹲在地上。
“小姐,小姐,”唯野招呼道,“贵体无恙乎?”
“思,不要紧。突然肚子疼,老毛病了。”
“像个国文专业的学生。”唯野看了一眼墓目。
她一直静静地蹲在昏暗的楼道里看着一本袖珍版的书。书包着书皮儿,看不见封面。
“是找我吗?”
那女生穿着一身现在的女学生很少穿的大红套装。唯野看到她眼里瞬间闪过的金光,想不到文学部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由怦然心动。
“嗯。不过……回头再说吧。”可能是因为有墓目在不好说话,她鞠了一躬就要走,“打搅了。”
“等等!像你这样剔透得令人窒息的小美人儿找我要说悄悄话,我本能的反应就是这个爷们儿的天大的事儿都应该往后推。”
小美人儿苦笑一下,轻轻鞠了一躬说:“嗯,还是改天再说吧。”
她是为了造访我才穿了这么一套三十年代样式的套装吧——唯野遗憾地目送着跟自己一样高的女学生离去,这才打开办公室的门:“我知道我这么说你是胡扯蛮缠,可是在那样的小美人儿面前,旁边站着一个比自己英俊高大的人你说我能不义愤填膺啊?我呀,跟你站一起总有一种劳特累克的感觉。”
“实在对不起,就这我还一个劲儿地缩着脖子呢。”
办公室有四坪大小,最里边是面向校园的窗子,两边靠墙是书架,桌子在窗子前边,门后边有一台冰箱。
墓目毫无顾忌地环视了一周:“咋还没有沙发呀?”
“才当上教授嘛。就这比分到两个人用的房子强。沙发?你放个试试。像刚才那个小美人儿如果进来,我没准马上动手动脚,沉醉于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即使没那回事儿都会令那些性欲旺盛、神经兮兮的男学生嫉妒。教授和女大学生的办公室丑闻差不多都是那些男学生周刊杂志式胡思乱想的产物。反倒是女学生对沙发没有什么感觉。你知道吧,史学专业的饭沼,不是说自己编辑史学杂志开夜车多,就自作主张把沙发搬出去换成床了吗?那不出事才怪呢。现在的女学生对消费社会的阶级制度那个敏感,她们根本就不可能对文学部的男生感兴趣。所以那些呆头呆脑的男生们流着鼻血集体上火呢。他们在脑子里创作着黄色录像的剧情到处散布谣言。饭沼长得又帅,像劳伦斯·奥利维尔一样。给他创作丑闻的话对象可能就是正走红的那个超女叫……”
“唯野先生,我找您是……”墓目实在忍不住了。他知道如果不开口打断唯野,任唯野东拉西扯侃下去恐怕连这世界都会被说没了,“到法国去的牧口先生的事儿……”
“他去了有三个月了吧?一天到晚用他那蹩脚的法语勾搭人家伊莎贝尔。阿佳妮一样的巴黎妞吧。哼,太气人了,那家伙也长得像让一皮埃尔·利奥德一样帅。”
趁唯野贫嘴这会儿插几句解释一下。一般当上大学讲师三年以后都会有一次出国学习的机会。时间半年、一年、两年不等。费用大学负担,回国后要提交科研成果。但是那所谓的科研成果一般要求稿纸一张以上即可,内容什么都行。所以说白了就是公费旅游。P1-4
我是学中文的,本来和日本没有任何关系。上大学吋我所知道的日本人除了田中角荣、《红灯记》中的小鬼子鸠山、高仓健饰演的杜丘以及阿信以外,再就是川端康成。川端康成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作为一个中文系大学生那作品当然是要看的了。可是薄薄一本《伊豆舞女》却害得我花了一个多星期才看完(《雪国》愣是没看完)。我当时有一个疑问:是我欣赏不了人家的阳春白雪,还是日本文学不适合我的阅读习惯?
据我考证,我家祖宗上溯八十代,都没有任何海外关系。当我因工作关系,争取到了一个到日本留学的机会时,我妈听了很害怕:“日本人瞎得很,光杀咱中国人呢,俺娃不敢去。”我虽然怕死,但经不住物质文明的诱惑,一九八七年春还是到了日本,在大阪学习日语。
后来我也上了研究生,可是学的却是中国文学。人问你在日本为什么不学日本文学而学中国文学?我答:“轻车熟路,容易呀!”这话说得虽然轻浮,但不是谦虚,也不是自嘲,而是真话。因为我上大学的时候虽然学了一点儿川端康成紫式部之类的,但是终究不懂日本文学,或者说不理解日本文学,不论是那“怪怪的”内容,还是那“怪怪的”语言。
几年后,日本泡沫经济达到最高潮。全日本人都疯了。他们觉得自己的国家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如果愿意,能把美国买下三次。每个人也都觉得自己是有钱人,舆论调查百分之九十的人认为自己是中产阶级。我呢,依旧还是一个穷留学生,那似乎遍地黄金的景象,当然也只能是吮着手指头“旁观”而已。只是生活学习了几年,日本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儿了,日语也多少懂一些了,报纸电视也多少能看懂一点儿了,重要的是因为学习关系,终于也能、也不得不开始看日本的文学作品了。
一日打工结束早,没有直接回家,顺路到大阪火车站大楼里的“大丸”百货店里的书店看书。店头醒目的地方摆放着成摞的装帧考究的《文学部唯野教授》。嗷,原来这就是半年多来占尽报纸电视的话题的《文学部唯野教授》啊?我本是不赶时髦的,可是也忍不住拿起来翻了翻。看了几行,却被吸引住,直到站得腿疼。最后犹豫半天,终于咬牙掏钱买了一本。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在日本买的第一本日本小说单行本新书(旧书买过不少)。
后来的几天,除了吃饭、睡觉、打工,其余的时间都让给了“唯野教授”看完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原来日本小说也有不论内容还是语言可读性都很强的作品!
从此,我有意识地看日本作家的作品,真“惊奇”地发现:日本作家作品中不论内容还是语言可读性都很强的作品原来还不少.
我当时暗下决心,如果有一天,我的日语和汉语都到了能翻译文学作品的水平了,我将首先翻译《文学部唯野教授》。
如此这般,一晃上十年过去了,我觉得自己对日语的理解问题不大了,我终于决定开始翻译《文学部唯野教授》。
《文学部唯野教授》是著名作家筒井康隆于一九九○年发表的长篇小说。筒井康隆,一九三四年出生于大阪市。他父亲是日本著名动物学家,大阪市立自然史博物馆第一任馆长。筒井康隆自幼聪颖过人,据传IQ测试为一百七十八,小学时就上科学实验班。这些经历,对他以后成为SF作家影响巨大。筒井一九五七年从关西地区有名的私立大学同志社大学文学部毕业。一九六○年他与老爸老哥三人共同创办了一本同仁杂志《NULL》。他在这上边所发表的小说鬼使神差地被当时文坛重镇著名作家江户川乱步看到,大受江户川赞赏。既然有人给搭梯子,他欣喜若狂,也不管老爸老哥了,顺着梯子就往上爬,遂开始专业创作。筒井康隆本就才华横溢,从此一发而不可收。他的作品以语言幽默、内容奇特见长,很快成为日本代表性SF作家。在日本有许多狂热的筒井迷,号称“筒井分子(TSUTSUISUTO)”或“筒井康隆症候群”。 筒井康隆虽然是天纵其才,但并不清高,相反甚至比一般的文人世俗(应该说是真实吧)。大江健三郎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后,日本政府想沾光,要给大江发“文化功劳奖”,大江没给面子,公开表示拒绝,号称自己不愿意接受任何统治集团的奖项。但是筒井不同,他虽然跟大江健三郎是挚友,受大江健三郎影响也很大,但是他对自己能获各种文学奖沾沾自喜。粗略统计,仅算有名有声的,就有一九七八年获第九届泉镜花文学奖、一九八七获第二十三届谷崎润一郎文学奖、一九八九年获第十六届川端康成文学奖、一九九二年获第十二届全日本SF大奖、一九九七年因《文学部唯野教授》法文版获法国政府文化勋章、一九九九年获第五十一届读卖文学奖等。文学以外的奖,他也都兴高采烈地接受。比如一九九七年获神户市荣誉市民勋章、二○○二年获日本政府紫绶褒章授勋等。这些都是大江健三郎很鄙视的统治集团的奖,后者甚至是带有封建意义的勋章。
筒井康隆多才多艺,自幼喜欢戏剧表演,一九八二年甚至自创“筒井康隆大一座”剧团,自认主演,创作数十部剧作并多次登上舞台以及出演电影电视。他的众多作品也被改编成电影、电视连续剧和电子游戏。
筒井康隆自视极高,对自己的作品极端自爱,特别不能容忍别人说三道四。一旦发现有谁对自己的作品挑鼻子挑眼,他不分青红皂白拿起笔杆子就回击。最能说明这个问题的是一九九三年的“断笔宣言”。这年有家出版社出版的教科书里采用了他的一篇小说。作品里有关于癫痫病的文字。当时日本癫痫协会表示抗议,要求他从作品中削除那些文字。正好这个时期日本各种媒体和人权机构等也频繁地对古典作品发难,日本社会出现了一种不成文的“文字狱”风气。他为了表示抗议,发表“断笔宣言”,中断创作长达三年之久。这件事在日本各界影响巨大,议论鼎沸。
筒井康隆对批评的反击,开始差不多都是感情性的。反正谁批评自己就骂谁。后来受大江健三郎影响,开始理论武装。没过几年,他的理论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评论家。后来他干脆把自己学的理论写成小说了,这就是现在呈现在您面前的这本《文学部唯野教授》。
《文学部唯野教授》最初在岩波书店发行的著名文学刊物《赫耳墨斯》(已停刊)上连载,一九九○年出版单行本。本书描写的对象是被称为象牙塔而不被一般人所了解的大学内幕,主人公是大学教授,叙述形式又是以西方文学理论讲义为纲的,多方面的因素,使本书一出版就引起轰动。再加上筒井康隆独特的充满幽默的叙述方式和活泼多样的语言,使得本书立刻成为畅销书,一时洛阳纸贵,街头巷尾尽占话题。据传不但一般读者反响巨大,最受震动的却是大学教授们。甚至许多搞西方文艺理论的老师都悄悄参考唯野教授的讲义。本书所提到的大学老师拿到国家海外进修费而不出国,吞占进修费的事例,影响了文部省的进修政策,当年就改变了规则,规定拿到进修费的老师必须事后提交护照原本,确认出入境日期。
小说的舞台是位于东京的一家大规模的私立大学。小说的主人公唯野教授是一个其貌不扬自卑感极强的新任教授。唯野教授所讲的是比较难解的文艺理论,所以在日本,有人称之为“大学学问小说”。有趣的是原著的出版形式都是模仿学术著作。封面和版式设计为学术著作式样,连出版社都是以出版学术著作著称的岩波书店。
“唯野”日语发音为“TADANO”,其发音跟“普通的、一般的、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起眼的、只不过是个什么什么的”之类的意思一样,所以《文学部唯野教授》如果直译,应该是《文学院一般教授》,或曰《普通教授》了。“唯野仁”(TADANO JIN)也就是“一般人”或曰“普通人”了。但是唯野教授并不是等闲之辈,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教授。相反,他是被作者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知识丰富,幽默风趣,深受学生欢迎的理想的大学教授描写的。
前边已经说过,在日本生活学习近二十年,我对自己的日语有一定的自信了,所以才开始翻译文学作品。可是一旦开始翻译、却发现自己的“自信”原来只不过是一种“误信”,也终于明白了以前感到的那些翻译小说“怪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了。而且更令我无所适从的是,我自己也摆脱不了那种“怪怪的”语言的束缚。我得感谢梁蕾女士和另一位不愿署名的女士,是她们给我提出了许多宝贵的修改意见,才使我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那种“怪怪的”语言的束缚。如果没有她们的修改,我的翻译将是不堪人目的。当然是否完全摆脱了“怪怪的”语言的束缚,是否达到“可读性”的水平,那只能由您来评定了。
另外还要感谢国内众多的西方文艺理论研究家和翻译家们。在翻译唯野教授有关西方文艺理论讲义部分时,参考了许多国内专家的翻译著作和网页,请原谅在此不能一一注明。不过这和唯野教授没有关系,是译者的我应该表示衷心感谢的了。不仅感谢,还要请求海涵。因为虽然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了,但是那些难解的西方文艺理论,对于一个学中国古典文学的我,还是一知半解,好多地方肯定还有很多错误。如果读者诸君不吝赐教,本人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