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是德国著名小说家施笃姆最受读者欢迎的作品，也为他赢得了小说家的声誉。早在20世纪20年代国内就出现了《茵梦湖》的中译本，是郭沫若先生译的，1943年又出现了巴金先生的译本。这本书在当时的年轻人中间非常轰动，有的人读了一遍又一遍，并为之潸然泪下，至今还在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茵梦湖》讲的是一百五十年前封建统治下德国的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他们青梅竹马，有着纯真的爱情，却在母亲要女方另嫁他人的时候逆来顺受，丝毫没有反抗地忍受了，以致抱恨终身。我们当代的年轻人习惯了紧张的工作、快节奏的生活、琼瑶式的恋爱故事、婚介所、速配、网恋……对《茵梦湖》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爱情故事可能会觉得淡如清茶，不可理解。可是正如厌倦了都市繁华生活的城里人要到山水之间去寻找幽静，吃伤了山珍海味的饕餮客不时也想吃吃农家饭一样，莱因哈德和伊丽莎白之间那纯真、含蓄的爱情，至今仍值得我们去体会、去咀嚼、去同情的吧。

The Old Man

The Children

In the Woods

By the Roadside the Child St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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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My Mother’s Hard Decree

Elisabeth

The old man

老人

孩子们

在树林里

孩子们站在路边

回家

一封信

茵梦湖

母亲的严命难违

伊丽莎白

老人

译后记

老人

一个晚秋的下午，一位衣着讲究的老人慢慢地沿街走来。他脚上老式的带扣皮鞋上满是尘土，显然是刚刚散完步回家。

他的腋下夹着一支长长的金头手杖，黑黑的眼睛里似乎仍然凝聚着他早已逝去的青春。这双黑黑的眼睛与他雪白的头发奇异地形成对照。这双眼睛静静地打量周围，又吃力地向远处浸沉在夕阳余辉中的城市看去。

大概他是个外乡人，过路人少有和他打招呼的，不过很有些人会不由自主地被那双深沉的眼睛吸引。

最后他在一所高高的有斜屋顶的屋前止了步，又朝城市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走进门廊。随着门铃的响声，屋里的人把通向门廊的一扇小窗的绿色帘子拉开，露出一张老妇人的脸。老人用手杖向她打了个手势。

“还没点灯！”他略带一点南方口音咕噜地说，女管家把窗帘又放了下来。

老人穿过宽阔的门廊，走进内廊，内廊靠墙立着好几个巨大的橡木柜子，里面摆着瓷的瓶瓶罐罐，然后穿过对面的门，走进一个小小的穿堂，有一道窄窄的楼梯通向后屋的楼上。他慢慢爬上楼梯，打开顶层的一扇门，走进一间虽已不算小，但绝不能算大的房间。

这是一间舒适、宁静的居所。一面墙被柜子和书橱挤满，另一面墙上挂着人物与风景的画，一张绿面的桌子上放着几本打开的书，桌前放着一把厚重的铺着红色天鹅绒垫子的扶手椅。

老人把帽子和手杖放在屋角，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交叠双手，看来在散步之后得休息一会儿了。坐着坐着，天渐渐暗了下来，一线月光透过窗玻璃射了进来，照在墙上挂着的画像上。亮光缓缓地向前移动，老人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月光看过去。

月光照到了一个用朴素的黑框镶着的小照片。“伊丽莎白！”老人温柔地叫道，随着这一声呼唤，时间变了，他又恢复了青春。

孩子们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女孩娇小的身影走了过来。她名叫伊丽莎白，大约五岁左右。他自己当时约摸十来岁。她脖子上围了一块红色的丝巾，配她那棕色的眼睛非常好看。

“莱因哈德！”她叫道，“我们今天放假，放假，一整天都不用上学，明天也不用去！”

莱因哈德胳膊下夹着石板，顺手把它扔到门后，然后两个孩子从屋里跑到花园，又通过花园的门来到了院外的大草地。意外的两天假期来得太好了。

伊丽莎白帮着莱因哈德已经在草地上用草皮搭好了一所房子。他们打算在夏日的傍晚住在那里面，不过还需要一张长凳。他马上着手干活，钉子、锤子和木板都是现成的。

他这么干着，伊丽莎白就去到沟边，采集野锦葵的环形种子，用围裙兜起，准备给自己串成项链。当莱因哈德砸弯了许多钉子终于做完了板凳，走出小屋来到阳光下时，她已经远远地走到草地的那一头了。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他喊道。于是她来了。头发在肩上飞扬。

“来，”他说，“我们的房子造好啦。怎么，你已经热得要命了！进来，让我们坐在新凳子上，我要给你讲个故事。”

于是他们走进小屋，在新凳子上坐下来。伊丽莎白把围裙里的小环形种子拿出来，用长长的线穿起。莱因哈德开始讲故事：“有一回呀，有三个纺织女……”(注：这是格林童话中最有名的一篇的开头)

“哦，”伊丽莎白说，“这个我已经听得滚瓜烂熟了；你不能每次总讲同样的故事。”

于是莱因哈德只好放弃那个关于三个纺织女的故事，另讲一个可怜的人被抛进狮子洞的故事。

“现在是夜里，”他说，“到处漆黑一片，狮子们都睡了。时不时会在睡梦中打呵欠，吐出红红的舌头。于是那个人就吓得发抖，以为天已经亮了。忽然之间，四周亮了起来，他一抬头，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天使。天使对他作了个手势，然后就一直走进岩石中去了。”

伊丽莎白神情专注地听着。“天使？”她说，那他有翅膀吗？

“这不过是个故事，”莱因哈德答道，“知道吗，根本就没有天使。”

“哦！莱因哈德！”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

他皱着眉头看她，她犹犹豫豫地问：“唔，那他们为什么总说有？妈妈、姑妈和学校里都这么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

“告诉我，”伊丽莎白说，“那么狮子也是没有的吗？”

“狮子？有狮子吗？有，在印度。那些野蛮人的巫师把它们拴在车上，驾车穿过沙漠。等我长大了，我打算上那儿去一趟。那个国家比我们这个国家美成千上万倍，那儿根本就没有冬天。你一定得跟我去，好不好？”

“好的，”伊丽莎白回答，“不过妈妈得跟着我们，你的妈妈也要去。”

“不，”莱因哈德说道，“她们到那个时候就太老了，没法跟我们去。”

“我不可以一个人去。”

“哦，也许你可以去，到那时候你已经真的成了我的妻子，别人就没法干涉我们了。”

“那妈妈该哭了！”

“我们当然还会回来的，”莱因哈德急躁地说。“好，现在你干干脆脆地告诉我，你到底跟不跟我去？你要是不去，我就一个人去，永远不再回来。”

小姑娘快哭了，“干嘛那么凶，”她说：“我跟你到印度去就是。”

莱因哈德狂喜地抓住她的两只手，跟她一起跑到草地上去。

“到印度去，到印度去！”他唱了起来，把她抱起来抡着转了又转，弄得她的小红丝巾也从她的脖子上滑掉了。然后他突然把她放下来，郑重地说道：

“没有用，我敢肯定，你没有那个胆量。”

“伊丽莎白！莱因哈德}”花园门那儿有人在叫。“我们在这儿！”两个孩子答应着，手拉手跑回家。

P2-21

《茵梦湖》的中译本，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就出现了，是郭沫若先生译的。1943年又有了巴金伯的译本。这本书在当时的年轻人中间非常轰动，有的人读了一遍又一遍，并为之潸然泪下。至今还有许多上了年纪的人提起这本书还津津乐道。

三十年代初巴金伯在学习德文时，曾经背诵过施笃姆的小说，他喜欢施笃姆的文笔。1943年他写道：“大前年在上海时我买过一部他的全集，我非常宝贵它……晚间写文章写倦了时，便拿出来随意朗读，有时也动笔翻译几段，过了几个月居然把里面的《蜂湖》 (即《茵梦湖》)译完了，此外还译了几篇他的较短的作品……对一些劳瘁的心灵，这清丽的文笔，简单的结构，纯真的感情也许可以给少许安慰吧。”

我确信施笃姆的文字是能够安慰人的。1972年8月，巴金伯的夫人陈蕴珍被“四人帮”迫害致死，我的弟弟绍弥前去奔丧，巴金伯亲自来开门，见是绍弥，与之抱头痛哭。之后的几天，只听见巴金伯不时朗读德文，用以抑制那刻骨铭心的痛苦。上述施笃姆的全集如今在我这里，是巴金伯送给我老伴魏威的，他本是北大德语专业的毕业生，可惜他未及动笔翻译便去世了。

法国文学翻译大家李健吾曾教育我说，翻译要学巴金，说他有创作的功底。文字优美，翻译有如春水般流畅，读来能温暖人心。我把这话转述给巴金伯，巴金伯谦逊地说：“哪有那么好，……比如《蜂湖》，当年我译的就有几个地方还有毛病，几次想改都没有机会……”

翻译，巴金伯是赞成重译的，“各有千秋嘛。”不过这次译《茵梦湖》，我还是抱着诚惶诚恐的心情，唯恐巴金伯的在天之灵会责备我译得不好。

《茵梦湖》讲的是一百五十年前封建统治下德国的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他们青梅竹马，有着纯真的爱情，却在母亲要女方另嫁他人的时候逆来顺受，丝毫没有反抗地忍受了，以致抱恨终身。我们当代的年轻人习惯了紧张的工作、快节奏的生活、琼瑶式的恋爱故事、婚介所、速配、网恋……对《茵梦湖》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爱情故事可能会觉得淡如清茶，不可理解。可是正如厌倦了都市繁华生活的城里人要到山水之间去寻找幽静，吃伤了山珍海味的饕餮客不时也想吃吃农家饭一样，莱因哈德和伊丽莎白之间那纯真、含蓄的爱情，至今仍值得我们去体会、去咀嚼、去同情的吧。

马小弥